我本就浅眠,瞬间惊醒。我睡觉的地方离甲看甲穷的床铺有段距离,是在窗边的一张软榻上。听到敲门声,我脑中警铃大作,一个箭步蹿到她们床边,压低声音急促地“嘘”了一声,将同样被惊醒、正要开口的两人制止。
“谁呀?” 我提高音量,装作刚被吵醒、带着浓浓睡意和不悦的腔调朝门外问道。
“甲云老弟!快起来!教主有急事召见!再磨蹭,老子可就冲进去了哈!” 门外传来鬼幽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戏谑又不容拒绝的大嗓门。
此话一出,我愣了,刚刚坐起身、还有些懵懂的甲穷和甲看也彻底愣了。冲进来?这鬼幽行事向来乖张,但这也太……
“马上!马上就来!” 我赶紧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同时脑子飞快转动。鬼幽这厮,是真有急事,还是……又来“查岗”?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脑海,金衣瑶的疑心病可是从不停歇!
我快步走向房门,手刚搭上门闩,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陡然放大!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不能让他看到我们分床而眠!这或许又是试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闩竟被外面巨大的力道震得“咿呀”一声,直接脱落!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缝隙,清晨的冷风和鬼幽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同时挤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凭借本能,身体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猛地反向一扑,直接钻进了甲穷和甲看所在的被窝!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同时,我低声急促命令:“快叫!!”
甲穷和甲看也是经历过风浪的,瞬间会意。就在鬼幽完全推开门,大咧咧跨进来的一刹那——
“啊——!!!”
“谁?!出去!快出去!”
两声夹杂着惊恐、羞愤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甲看更是夸张的把睡衣往下拉了点,猛地又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一截光洁圆润的香肩,在昏暗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她随即又迅速用被子捂住,一副羞愤欲绝的模样。
我则从被窝里勉强探出头,头发凌乱,脸上堆满了惊慌、尴尬和被人撞破好事的恼火,结结巴巴道:“哎、哎呀!鬼……鬼爷!你、你……我、我马上就穿好衣服了!这、这……内人,实在是不方便啊!您、您先出去等等,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一边说,一边装作手忙脚乱地在被窝里摸索,仿佛在找衣服,同时用眼神严厉地示意甲看甲穷继续“表演”。
鬼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那双通红的眼睛精光四射,在我们这“三人同被”的凌乱场景上仔细扫视了一圈,特别在甲看那惊鸿一瞥的香肩处停留了一瞬,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混合着羡慕和猥琐的笑容,喉结甚至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咳……嘿嘿……”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孟浪,干笑两声,但脸上并无太多歉意,反而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年轻人就是火力旺……行行行,快点!教主那边等着呢!别磨蹭!”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又在我们身上逡巡了一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退出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那扇已经坏了门闩的房门。
听着他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显然是在等候。我这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背后惊出一层冷汗。
我提高声音,继续演戏,一边安抚门外:“鬼爷稍等!马上就好!马上!” 一边装模作样地低声吩咐被窝里的两人,声音足够让门外的鬼幽隐约听到:
“快,你,帮我拿一下外套!”
“你,我的裤子呢?快点!”
甲看和甲穷也极其配合,低低应了声“是”,悉悉索索地在被窝里假装忙乱,制造出穿衣的动静。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在这机智与默契的配合下,险险地遮掩了过去。但我知道,金衣瑶那双无形的眼睛,或许从未真正离开过。在这方天城的知府深院中,每一刻,都需步步为营。
鬼幽见我匆忙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一个冰冷的白骷髅面具塞到我手里,立刻转身在前面带路,脚步快得几乎是在飞奔。我心中诧异,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等天亮了再说,非要在这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如此火急火燎?
等我们一路疾行,再次来到金衣瑶居住的那处精致庭院外时,才发现气氛非同寻常。庭院门口赫然停着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考究的乌篷马车,马车旁肃立着十几名气息沉凝的护卫,正是“天”字辈那一伙人。天何、天劳赫然也在其中,见到我,他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随即刻意地转过脸去,仿佛我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
我心下冷哼一声,好家伙,果然是官复原职,又摆起那副目中无人的架子了。要不是我当初歪打正着,用那“李代桃僵”之计勉强解决了查找丢失银子问题,他们现在恐怕还在被魔教追杀,东躲西藏得像丧家之犬呢!果然是人一得势,脸就变。
我刚站稳没多久,金衣瑶就在小兰的陪同下,从庭院内走了出来。她今日依旧是一身深色衣裙,外罩一件带兜帽的披风,脸上覆着那副标志性的黑色蝴蝶面具,看不清表情。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没有多说一个字,径直在小兰的搀扶下,登上了那辆马车。
小兰在关上车门前,转过身,对着我们这群戴好面具、肃立待命的人低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发!”
一群人这才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沉默而迅速地动了起来,簇拥着马车,小跑着离开了知府衙门的后院。
等出了方天城府衙所在的清静街区,来到外面稍显空旷的大路上时,路边早已备好了十余匹鞍鞯整齐的骏马。我们纷纷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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