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接头联络人 竟是旧相识
外环七区的空气,闻起来和主城区不太一样。
少了那股过度净化的清新味,多了铁锈、机油和地下潮气的混合气味。街道明显变窄,建筑也低矮破旧许多,墙体上能看到修补的痕迹,用的材料颜色不统一,像是从不同地方拆来的补丁。路灯坏了几盏,没修的,让这片区域笼罩在更深的阴影里。
唐启元走在前面,朱戒落后半步,两人都保持着自然的步速,但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周围。这里人少了很多,偶尔看到的行人,衣着也更朴素,脸上带着主城区难得一见的疲惫和麻木。但监控探头一点没少——甚至可能更多,因为建筑间距小,更容易形成无死角覆盖。
“锈钉”约定的联络点,在一家名为“老亨修配铺”的店铺后面。那是个巴掌大的店面,橱窗里堆着生锈的机械零件,招牌歪斜,灯箱坏了一半。看起来和废土上任何一家快要倒闭的修理铺没区别。
按照约定,他们不需要进店,而是使用店外墙上那台老旧的公共数据终端。
终端嵌在墙体里,屏幕布满划痕,键盘的字母已经磨损得看不清。这种终端在“通天城”里属于即将被淘汰的型号,只有在七区这种边缘地带还能看到几台。牛氏大概觉得,用这种古董终端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底层人员,不值得监控。
但“锈钉”看中的就是这份疏忽。
唐启元走到终端前,看了看四周。街对面有个垃圾回收点,几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人正在搬运废料,没人注意这边。斜对面二楼的窗户拉着帘子,但帘子一角微微掀动——有人在看。
他收回目光,手指按在键盘上。
输入那串复杂的验证码,不能快,不能慢,要按照特定的节奏。每个字符之间的间隔时间,都是经过设计的暗号的一部分。
哒、哒哒、哒……哒哒哒……
键盘回弹的力道很软,按键几乎陷下去。屏幕闪烁了一下,没有显示任何内容,但键盘侧面的一个指示灯——几乎被灰尘盖住的——由红转绿,持续了三秒,然后熄灭。
信号收到,确认安全。
下一步,是四小时后的会面,地点在废弃货运站。
唐启元没有停留,转身离开。朱戒默契地跟上,两人像只是路过随便查了下信息的行人,自然地拐进旁边的小巷。
“怎么样?”朱戒压低声音。
“成了。”唐启元说,“四小时后,货运站。”
“能信吗?”
“不知道。但我们现在没得选。”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格外漫长。他们在七区边缘找了家小旅店,开了一个房间。房间狭小,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窗户对着内墙,采光全靠一盏昏黄的灯。但好处是——便宜,不起眼,而且不用登记生物信息,只刷了通行证扣费。
朱戒坐在床上,检查随身带的微型武器——一把能藏在袖口的电击器,两枚烟雾弹,还有一把陶瓷匕首,能过常规金属探测。唐启元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缝隙观察外面的街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色渐暗,七区亮起的灯光稀疏得多,很多窗户是黑的。远处主城区的方向,那片天空被能量屏障映成淡淡的蓝紫色,像永不消散的极光。
“该走了。”唐启元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老式的机械表,不联网,不会被追踪。
他们再次出门,融入夜色。
货运站在七区最东边,靠近一道隔离墙。墙那边就是“通天城”的能源处理区,巨大的冷却塔和管道在夜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发出持续的低频嗡鸣。货运站早已废弃,铁轨生锈,月台上散落着破损的集装箱,像巨兽死后留下的骨架。
风穿过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唐启元按照指示,来到编号B-7的集装箱前。集装箱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他推开门,侧身进去,朱戒守在门外阴影里。
里面堆满破旧的轮胎和报废的机器零件,空气里有浓重的橡胶和铁锈味。唯一的光源来自一个挂在顶棚的应急灯,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
等待。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唐启元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平稳,但有力。他的手虚按在腰侧——那里藏着那把陶瓷匕首。
五分钟。
十分钟。
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两个,很谨慎,走走停停。
唐启元屏住呼吸。
集装箱的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一个人影侧身闪入。应急灯的光刚好照在他脸上——是个中年男人,瘦削,戴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洗得发白,袖口有油污。
男人进来后,立刻转身,把门推回虚掩状态,然后才抬头。
应急灯在这时稳定下来,白光打在两人脸上。
四目相对。
唐启元整个人僵住了。
那张脸……他见过。不是在废土上,是在更早的时候,在那个黑暗的、充满血腥味的虚拟惩戒中心。这张脸属于一个拥有高级权限的官员,一个在他们逃离时,暗中给予关键数据帮助的“深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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