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姐儿努力凝神记忆,她即将面对的太后宫相对清静,核心人物不多,压力虽大,尚能勉力支撑。她拿着曦曦整理的脉络图,一边看一边在心中默念,时不时点头记下关键信息。
婉儿却不同。她需要记住的是毓秀宫与蕙兰宫的整套人际网络,人物众多且关系复杂,加上她本就胆子小,越强迫自己记忆,心中越是慌乱。看着那些画像上或威严、或含笑、或眼神锐利的面孔,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的讲解声仿佛变成了嗡嗡的杂音,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也开始在眼前晃动。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小脸渐渐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
“婉儿,你怎么了?”墨兰最先察觉到女儿的异样,连忙停下讲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头晕?”
婉儿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母亲,我……我记不住,太多了……”说着,眼圈便红了,眼中满是无措与焦虑。
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过犹不及。她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对嬷嬷们道:“把其余的卷轴都收起来,只留下毓秀宫和蕙兰宫核心人物的这几张。”
嬷嬷们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其余卷轴卷起,重新用锦缎包好。梁夫人走到婉儿身边,难得地放柔了语气:“今日便到这里,不急着一下子都记住。这几张是最核心的,你这两日务必记熟。记不住所有细节无妨,但主要人物的脸、身份、与贵妃公主的亲疏关系,绝不能弄错。进了宫之后,少说多看,多听多学,慢慢再认其他人。”
她又转向宁姐儿,语气沉稳:“太后宫中清静,但规矩更严。你不必记太多人,只需把几位主要女官和内侍的脸与职司记牢,日常谨言慎行,以静制动,凡事多请示,少做主,便是稳妥。”
墨兰心疼地揽过婉儿,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又示意丫鬟端来安神汤,亲自喂女儿喝下。“慢慢来,不急,母亲和伯母会日日陪着你们温习。记不住的地方,我们一遍遍说,总能记住的。”
苏氏也柔声安慰:“是啊,还有几月工夫,咱们循序渐进。进了宫,你和宁姐儿虽不在一处,但也能彼此照应,有什么难处,悄悄递个消息出来,家里总能想办法。”
宁姐儿也点了点头,看向婉儿的眼神中带着关切:“妹妹别怕,我陪你一起记,咱们互相提醒。”
婉儿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靠在母亲怀里,心中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些。
待两个女儿被嬷嬷带去休息后,墨兰和苏氏重新坐回案前,看着剩下的卷轴,眉头依旧紧锁。桌上的脉络图在烛光下泛着微光,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与字迹,仿佛变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她们的女儿困在其中。
“这些关系太复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苏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咱们只能尽力教,可真正到了宫里,遇到突发情况,还是得靠她们自己判断。”
墨兰叹了口气,指尖划过女儿们的画像,眼中满是担忧:“是啊,这只是第一步。记住这些,不过是让她们少踩些坑。真正的考验,是如何在那些欲望与算计中,守住自己,不被卷入纷争,还能完成家族的托付。”
此时,曦曦正默默整理着被翻看过的卷轴,将散乱的纸片一一收好。她的脑海中,那张由她绘制的“宫廷关系与利害图”越发清晰。她知道,仅凭死记硬背远远不够,这些信息是死的,人是活的,局势更是瞬息万变。或许,她应该用更形象的方式,将这些信息整理成小册子,标注出关键节点;再模拟一些可能遇到的场景,比如如何应对公主的刁难、如何处理与其他伴读的冲突、如何在贵妃面前回话,帮姐姐们提前推演,做到心中有数。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的卷轴与脉络图上,添了几分清冷。梁夫人院中的灯火依旧未熄,嬷嬷们还在整理入宫所需的物件,墨兰和苏氏仍在对着卷轴细细琢磨,曦曦则在一旁默默构思着更系统的记忆方法。
夜色渐深,墨兰正房的偏间里,一盏琉璃灯燃着柔和的光,曦曦(林苏)独坐案前,面前摊着白日整理的关系脉络图、几张空白宣纸与一套精致的笔墨。她没有急于下笔,而是先将梁夫人强调的核心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思索着如何让姐姐们既能快速记住,又能灵活运用。
“死记硬背易混,不如分类拆解,再添上实用注解。”她低声自语,随即拿起笔,先在宣纸顶端写下“宫廷生存手册”五个工整的小楷,又在下方分设“核心人物篇”“礼仪禁忌篇”“应急处置篇”三个大类。
在“核心人物篇”,她没有照搬卷轴上的长篇大论,而是将每个人物的关键信息提炼成“身份-性情-喜恶-应对要点”四栏,用极简洁的文字概括。比如玉贵妃,她写道:“身份:蕙兰宫主位,五皇子、安乐公主生母;性情:清雅内敛,护短,重体面;喜恶:爱白梅、茉莉香,忌浓烈脂粉、僭越之举;应对:说话温婉,行事低调,多赞公主聪慧,不议论其他妃嫔。” 为了方便记忆,她还在每个人物名字旁画了个小小的标志性简笔画——玉贵妃旁画了一枝白梅,芳苓旁画了个捧着茶盏的侍女,安乐公主旁则画了一瓶香露,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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