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刚抱着曦曦(林苏)跨进门槛,还没来得及站稳,怀中的小家伙便动了。林苏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瞬间精准锁定了主位上的梁老爷和他身旁的锦哥儿,一种源自灵魂深处、对知识与时局的本能渴望,像藤蔓般骤然缠住了她的心神——她几乎忘了自己此刻还顶着三岁孩童的躯壳,下意识地就想像从前(作为林苏时)奔赴讲座前排那样,迫切地想要靠近能带来信息的源头。
“哎呦!四姑娘!”奶娘只觉怀中一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伸手去捞,指尖却只擦过曦曦的衣角。
好在林苏冲了两步,被地毯边缘微微凸起的纹样绊了一下,小身子一个趔趄,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迅速稳住身形,小脑瓜飞快转动,随即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对着满厅惊愕的目光,尤其是梁老爷眼中的诧异,露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盛满孺慕之情的灿烂笑容,声音清脆得像枝头的黄莺:“曦曦看到祖父!看到锦哥哥!太高兴啦!”
她还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安抚刚才因“太过激动”而受惊的小心脏,那模样天真又可爱,瞬间化解了方才的突兀。
林苏心里明镜似的——按侯府惯例,祖父下朝归来若心情尚可,总会考较锦哥儿的功课,或是闲聊几句朝野趣闻、民生百态。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了解这个真实世界的绝佳信息来源,刚才那一冲,纯粹是“听课”心切,险些露了馅。
她仰着小脸,伸出白嫩的小手,眼神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漫天星辰,望着梁老爷软糯地撒娇:“祖父牵!”
看着小孙女这毫不掩饰的亲近与依赖,尤其是那张酷似老妻年轻时的脸庞上,洋溢着毫无杂质的喜悦,梁老爷心中因朝务缠身带来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他朗声大笑,笑声震得厅内悬挂的宫灯轻轻晃动,平日里威严的侯爷,此刻全然化作了一个享受天伦之乐的寻常祖父。他俯身弯腰,用那双布满薄茧、握惯了刀笔与兵符的大手,稳稳地握住了曦曦软乎乎的小手,掌心的温度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好,好!祖父牵着我们曦曦!”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曦曦这一番活泼举动吸引时,另一边的闹闹(玉澜)像只灵活的小狸猫,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溜到了锦哥儿身边。她仰着小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平日里不常碰面的堂兄,见锦哥儿也正低头看她,便立刻从腰间系着的、绣满粉桃花的精致小荷包里,费劲地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个更小的、绣着歪歪扭扭兰草纹样的浅紫色小荷包。
那荷包针脚稚嫩,兰草的叶片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出自孩童之手,正是闹闹跟着墨兰学了好几日才绣成的。她飞快地将小荷包塞进锦哥儿手里,动作又快又急,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务。
锦哥儿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掌心这个明显是女孩式样的小荷包,俊秀的小脸上满是茫然,他捏了捏荷包,里面空空如也,便抬头看向闹闹,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朗:“三妹妹,这是……给我的?”
“嗯!给哥哥的!”闹闹用力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理直气壮得很。这几日母亲特意教她,说锦哥哥是家里未来的顶梁柱,要好好与他亲近,将来才能互相照拂。她虽似懂非懂,却牢牢记住了“要对锦哥哥好”这句话。
锦哥儿看着手中的小荷包,又看了看眼前满脸期待的堂妹,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与歉意。他一个半大的少年郎,身上除了书本笔墨,哪里会带什么适合送给小女娃的玩意儿?他不忍让闹闹失望,便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闹闹头上那两个圆滚滚的小发包,动作温柔,语气也带着几分兄长的宠溺:“三妹妹的心意,哥哥收到了,谢谢你的荷包。哥哥下次出门,给你带个最漂亮的兔子灯笼回来,好不好?”
“兔子灯笼?!”闹闹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小灯笼,注意力立刻被这个新鲜玩意儿吸引,兴奋地拍起了小手,刚才送荷包的初衷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追问,“是会亮的那种吗?会跑的那种?”
“是呀,会亮,也能提着跑。”锦哥儿被她的模样逗笑,拘谨之色褪去不少,耐心地回应着。
厅内暖意融融,一边是曦曦牵着祖父的手,仰着小脸叽叽喳喳地说着孩子气的话,逗得梁老爷频频发笑;一边是闹闹围着锦哥儿,兴奋地讨论着兔子灯笼,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画面温馨又和睦。
梁夫人站在一旁,目光在紧紧牵着祖父手的曦曦,和与锦哥儿相谈甚欢的闹闹身上缓缓流转,嘴角勾起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她要的,便是这样的光景。
而被梁老爷温暖大手牵着的林苏,一边配合着扮演着天真烂漫的小孙女,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一边悄悄竖起了小耳朵,眼神专注地留意着梁老爷的神色,准备捕捉他与锦哥儿即将开始的、任何可能蕴含着时局信息的对话。
灯火通明的正厅里,梁老爷将曦曦(林苏)抱在膝头,小家伙香香软软地依偎着他,小脑袋时不时蹭蹭他的衣襟,看得梁老爷满心欢喜。他与梁夫人闲话着京中近日的趣事,从郊外的收成聊到宫中新赏的花卉,氛围温馨和睦,满是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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