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生死阁。
江尘躺在寒玉床上,身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那些裂痕深处,隐约可见淡金色的规则碎片在缓缓流动,如同即将凝固的岩浆。他的呼吸微不可察,心跳每隔十息才搏动一次,生命之火摇曳如风中残烛。
药王孙思邈站在床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头紧锁。他手中握着一枚玉针,针尖点在江尘眉心,淡绿色的生机规则顺着针体流入,但在触及那些黑色裂痕时,立刻被吞噬、归零。
“规则之伤,而且是归墟层次的规则创伤。”孙思邈收回玉针,长叹一声,“老夫行医八百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伤势。他的规则结构正在从最基础层面崩解,任何治疗手段都会被归零规则吞噬,反而会加速崩溃。”
叶轻尘握紧拳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但需要三样东西。”孙思邈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万年雪魄莲心,此物蕴含最纯净的冰系规则,可暂时冻结他体内的归零过程,争取时间。第二,地心炎龙精血,至阳至刚的规则本源,能中和归零规则的侵蚀。第三......”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第三,需要一位修炼‘生命规则’的陆地神仙,以自身规则本源为引,重铸他的规则根基。而且这位陆地神仙,至少要损耗三百年修为。”
三样东西,每一样都难如登天。
万年雪魄莲心只存在于极北冰川深处,那里是蚀魂能量的重灾区,常年盘踞着宗师级甚至陆地神仙级的蚀魂怪物。地心炎龙更是传说中的生物,据说是上古炎龙后裔,实力堪比陆地神仙巅峰,潜伏在无尽火海最深处。
至于修炼生命规则的陆地神仙......整个修行界已知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药王谷的太上长老,三百年前闭死关至今未出;另一位,是南疆巫神教的大祭司,与守夜人素来敌对。
“雪魄莲心我去取。”叶轻尘毫不犹豫,“轻尘剑诀已修至第九重,可斩宗师。”
“炎龙精血交给我。”苏小棠上前一步,眼中决绝,“寒玉真气正好克制火系规则,我有把握。”
孙思邈看着两个年轻人,最终点头:“那就去吧。记住,你们只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就算找来这三样东西,也救不了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孙思邈叫住他们,从怀中取出两枚玉符,“这是‘替死符’,可在生死关头代你们死一次。但只能用一次。”
“多谢前辈。”
目送两人离去,孙思邈重新看向床上的江尘。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子,你能从虚无之主手中活下来,说明命不该绝。但能否破而后立,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双手结印,整个生死阁的阵法启动。无数绿色规则纹路从地面、墙壁、天花板浮现,将江尘笼罩其中。这是药王谷传承千年的“生生不息大阵”,能最大程度延缓生命流逝。
做完这些,孙思邈盘膝坐下,开始为江尘护法。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江尘的意识深处,正在发生着远比规则崩解更剧烈的变化。
......
意识空间。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纯粹的“虚无”。江尘的残存意识漂浮在这片虚无中,如同一粒尘埃。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感知,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概念。唯一的感受,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归零”——他存在的每一点痕迹,都在被缓慢而坚定地抹去。
就要这样消失了吗?
不。
在意识即将彻底归零的前一瞬,某个东西“亮”了。
那是一点淡金色的光芒,微小如针尖,却顽强地抵抗着归零的侵蚀。光芒深处,是江尘最初觉醒系统时,烙印在灵魂最底层的那个“锚点”。
系统的核心印记。
“检测到宿主意识即将归零......启动最终预案......”
机械音在虚无中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情感”——那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存在意志”。
“规则重构协议启动。”
“开始检索可用规则碎片......”
江尘破碎的规则之体中,那些淡金色的碎片突然开始颤动。它们如同受到召唤般,从身体各处剥离,向着意识空间汇聚。
每一枚碎片,都承载着江尘的一部分:有的是修为规则,有的是记忆碎片,有的是战斗本能,有的是对规则的领悟......
碎片在意识空间中重组、拼接,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虚影。虚影很淡,几乎透明,但轮廓与江尘一模一样。
“重构进度:1%......2%......3%......”
进度很慢。每凝聚一枚碎片,都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而能量来源,是江尘正在归零的“存在”本身——他在用自己即将消失的一切,赌一个重生的可能。
这个过程痛苦到无法形容。就像把一个人切成亿万碎片,再一片片重新拼起来。更可怕的是,每拼合一片,其他碎片就会加速归零,必须抢在彻底消失前完成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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