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总部,代号“天罚”的指挥中心深处。
这里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与声响,只有巨大弧形战术主屏幽蓝的光芒如同深海巨兽的呼吸,明灭不定。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窗口:卫星俯瞰的蒙特卡洛夜景、不断刷新的加密情报流、“海妖之歌”俱乐部的建筑结构热力图、以及十几个闪烁移动的绿色光点——那是“枭影”小队成员的位置。空气里弥漫着高频电子设备的嗡鸣、冷却风扇的嘶鸣,以及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致、如同火药桶般一触即燃的紧绷感。
叶星阑深陷在中央指挥台的高背椅中。
纯黑的制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只穿着挺括却布满细微褶皱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冰封的脸庞在幽蓝屏幕光的映照下,棱角分明得如同刀削斧凿,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焦灼。他的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永远无法舒展。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只有偶尔无意识地咬紧牙关时,腮边肌肉会细微地抽动一下。
他的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支特制的加密通讯器。金属外壳冰冷的触感早已被他掌心的灼热汗意浸透。左手则撑在控制台上,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坚硬的合金面板,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怒龙,随着他胸膛每一次压抑的起伏而搏动。
耳朵里,植入式的纳米级接收器,正源源不断地将来自万里之外、直连“心弦”的加密信号,转化为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听觉神经。
那是司南月的声音。
或者说,“罂粟”的声音。
清冽依旧,却裹上了一层慵懒的、带着恰到好处疏离感的糖衣。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转调,都如同最精密的武器,在那些肮脏的猎物之间周旋、游走。
“哦?安德烈先生对东方古董也有研究?真是令人意外……” 她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若有似无的恭维,目标显然是那个代号“信天翁”的掮客。
“运气而已。有时候,命运女神会青睐那些……懂得欣赏风险的人。” 这是她在牌桌上,轻描淡写地将百万筹码收入囊中时的低语。
“这香槟的味道,像极了我在苏黎世私人酒窖里存着的那瓶1945年份……” 她巧妙地抛出诱饵,试探着那个试图套她话的军火商。
她的声音冷静、从容,如同在刀尖上跳着最优雅的华尔兹。每一个问题都带着陷阱,每一个回答都滴水不漏,将那些心怀鬼胎的目标玩弄于股掌之间。麒麟女帝的智慧与紫金之气带来的微妙引导,让她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如鱼得水。
叶星阑冰封的眼底,倒映着屏幕幽蓝的光,也倒映着声音里描绘出的、那个在奢靡地狱中周旋的冷艳身影。理智告诉他,她做得完美无缺,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计划线上。但情感,那被强行压抑在冰层之下的熔岩,却在疯狂地咆哮、灼烧!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些环绕在“罂粟”周围的、如同鬣狗般贪婪而充满欲望的喘息!
他能“听”到那个代号“金丝雀”的女人,用甜腻的声音试探着她的“背景”,言语间充满了嫉妒与算计。
他能“听”到“信天翁”在酒精作用下,话语里逐渐露骨的暗示和自以为是的掌控欲。
最令他心脏如同被毒蛇噬咬的,是偶尔捕捉到的、来自“收藏家”那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粘稠的、带着浓厚兴趣的轻笑!那笑声仿佛带着实质的触感,正贪婪地舔舐着“罂粟”的每一寸轮廓!
“……罂粟小姐的风采,真是令人过目难忘。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您参观我的私人收藏?那里有些……独特的小玩意,或许能入您的眼。” “收藏家”那经过变声器处理、却依旧带着令人作呕的优雅腔调清晰地传来。
“咔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
叶星阑左手撑着的合金控制台边缘,竟被他硬生生掰下了一块!坚硬的金属在他指间扭曲变形!掌心被锋利的边缘割破,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控制台表面,在幽蓝光芒下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冰封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底瞬间翻涌起毁天灭地的狂暴杀意!一股沛然莫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气息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整个指挥中心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晶!
“枭影三号!目标区域C7,有异常能量波动!立刻确认!” 他对着加密频道低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网万无一失!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扼杀在萌芽!
“是!老大!” 频道里传来“枭影”队员沉稳而迅捷的回应。
紫金之气在他体内疯狂翻腾、咆哮!如同被囚禁的怒龙,感应着主人滔天的怒火与妒火,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心口那枚与“心弦”遥相呼应的鳞坠,此刻也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剧烈发烫!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司南月身处环境的污秽与觊觎,感知到她精神屏障上承受的、来自“收藏家”那粘稠恶意的窥探!一股狂暴的冲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冲进去!立刻!马上!把那些胆敢用目光亵渎她的杂碎全部碾碎!把她从那该死的魔窟里抢出来!藏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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