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悄然浸染了西安城的喧嚣。
当秦云牵着妹妹秦朵的手,踏上归途时,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早已散尽。
街角的路灯似在晚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此时,已是将近晚上八点,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渐渐沉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店家收摊的木板碰撞声。
秦云抬手,对着不远处一位正擦拭着车辕的黄包车夫招了招手。
“师傅,去北院门。”
车夫应了一声,麻利地放下脚踏板。
秦朵乖巧地先钻进了铺着藏青色棉垫的车厢,秦云随后坐了进去,车夫拉起车把,黄包车便“吱呀”一声,缓缓驶入了西安城幽深的巷道。
车轮碾过被岁月磨砺得光滑的青石板路,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咯噔、咯噔”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古城的沧桑往事。
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紧闭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偶尔有几扇窗棂透出温暖的灯光,隐约能听到屋内人低低的笑语。
车厢内,兄妹二人依偎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秦朵将头轻轻靠在秦云的肩膀上,想着刚才那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秦云则微微眯着眼,感受着妹妹发丝传来的柔软触感,心中五味杂陈。
黄包车穿过北区体育场那高大的青砖围墙时,一直沉浸在喜悦中的秦朵忽然抬起头。
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好奇,她轻轻拉了拉秦云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
“哥,你……你从哪来那么多钱给我买梵琴的?”
秦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沉默了片刻,车厢内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想好了,甚至在决定买下那只小提琴的时候,就已经预演过无数遍。
他转过头,看着妹妹略带稚气的脸庞,声音尽量放得平缓自然:
“那是……娘临死前,偷偷塞给我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真的在回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他不会告诉妹妹,他并非原来的那个哥哥。
而是一位来自百年之后的灵魂,在一场意外中,穿越到了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这件事,就算说了,也只会被当成天方夜谭,招来无尽的麻烦和质疑,甚至可能被当作疯子。
更何况,当他融合了原身残存的记忆和情感之后,对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早已生出了如同亲生妹妹般的疼爱与怜惜。
那份血浓于水的羁绊,真实得让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哪个是原身的情感,哪个是他自己的。他只想好好守护她,让她不再受委屈,就当自己,从来就是秦朵的亲哥哥吧。
听到“娘”这个字,秦朵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方才因惊喜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此刻也失去了血色。
那双明亮的眼眸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着,传出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秦云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哽咽而带着浓浓的鼻音:
“哥……我想爹娘了……我好想他们……”
秦云心中一痛,连忙伸出手,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他能感受到臂弯处传来的湿意,那是妹妹无声的泪水。
夜风吹过巷口,带着几分寒意,黄包车依旧在石板路上前行,载着一对沉浸在各自心事与悲伤中的兄妹,驶向舅舅家的方向。
秦云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都会代替原身,守护好这个唯一的妹妹,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经过“老刀子”那件事,舅舅让省府的工人给家门前的巷子里重新换上了亮一些的路灯。
巷子的石板路上被路灯的光芒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孩子们的嬉闹声以及远处传来的电车叮当声,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市井画卷。
秦云带着妹妹秦朵,在巷子口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大表姐宁颖雁和二表姐宁颖鹤。
姐妹俩正踮着脚尖,焦急地朝弄堂口张望着,眉头微蹙,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看到秦云和秦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两人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快步迎了上来。
“小朵!”宁颖雁和宁颖鹤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里带着关切。
她们快步走过来,宁颖鹤一把拉住秦朵的小手,触手微凉。
她仔细端详着秦朵的小脸,见她眼睛红红的,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看向秦云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嗔怪。
“秦云!”
宁颖鹤的语气毫不客气,带着几分姐姐对弟弟的严厉。
“才出去多少时间,就惹得我们小朵不开心,还哭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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