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山雀,扑棱棱掠过早已焦灼等待的桃峪村上空,在每一个翘首以盼的村民心头炸开惊雷般的狂喜。
不知是谁最先从山口狂奔而来,一路嘶喊着:
“虎死了!曜哥儿他们回来了!顺子也放回来了!”
这喊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村落。
霎时间,原本因恐惧赋税和牵挂亲人而显得死气沉沉的桃峪村,沸腾了起来。
家家户户的门扉哐当打开,男女老少如同潮水般涌向村口那株老槐树下。
七叔公由王伍搀扶着,脚步竟比平日利索了许多,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不住颤抖。
阿惠正坐在院里抹泪,闻声如同针锥般弹起,也顾不上收拾哭红的眼睛,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外冲,心中那份绝望的坚冰,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撞得粉碎。
当王曜、李虎、高蛮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蜿蜒山路的尽头,尤其是看到刘顺那瘦小佝偻、却真真切切走在那队伍中的身影时,村口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阿惠尖叫一声,挣脱孩子的手,疯了似的扑上去,一头扎进刘顺怀里,拳头雨点般捶打着丈夫的胸膛,放声痛哭,那哭声里积压了太多日的恐惧、委屈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
两个孩子也抱住爹娘的大腿,哇哇大哭起来。
刘顺这憨厚的汉子,此刻也是热泪纵横,只会笨拙地拍着妻子的后背,喃喃道:
“回来了……回来了……是曜兄弟……是大家救了我……”
阿惠猛地醒悟,转身就要向王曜跪下:
“曜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啊!”
王曜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胳膊,不容她跪下去,恳切道:
“嫂子万万不可!折煞王曜了!此次能救回顺子哥,免去全村赋税,全仗虎子神箭、高叔谋略、张二哥引路,还有铁娃、石头、黑娃他们拼命,更有花溪村乡亲鼎力相助。王曜不过居中奔走,略尽绵力,断不敢居功。”
他目光扫过周围激动的人群,最终落在李虎和高蛮身上。
“要谢,也该谢这些真正搏命的英雄!”
村民们这才注意到李虎肩上那张依旧带着煞气的硬弓,高蛮脸上新添的擦伤,以及队伍中缺少的王铁和石头。
七叔公忙问:
“曜哥儿,铁娃和石头呢?怎不见他们?”
王曜神色一黯,沉声道:
“七叔公,伍哥,伍婶,正要告知你们。猎虎时出了意外,铁娃为救我,被那畜生爪风扫中,胸前受了伤。万幸未伤及筋骨,但失血不少,眼下在花溪村张二哥家将养,石头留在那边照料。我等急着回来报信,便先行一步。”
这话如同又一记闷雷,让七叔公、王伍夫妇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转为煞白。
王伍媳妇“哎哟”一声,眼泪就下来了:
“我的儿啊!”
王伍也是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七叔公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急声问:
“伤……伤得重不重?可要紧?”
高蛮上前一步,宽慰道:
“七叔公,伍哥伍嫂,放心。铁娃那伤我看着处理的,皮肉伤,看着吓人,实则未动根本。就是流了些血,需要静养些时日,花溪村的乡亲热情,张老二家婆娘照料得细心,又有草药,不妨事的。改明日,我再过去看看,若稳定了,便接他回来。”
听得高蛮这老成持重的猎户如此说,三人才稍稍安心,但担忧之色依旧未褪。
七叔公长叹一声:
“这混小子……没给大伙儿添乱就好……人没事就是万幸……”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那轰动性的消息本身,纷纷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猎虎的经过。
尤其是那些年轻后生,看着李虎和高蛮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恨不得立刻知道那惊心动魄的细节。
“虎子哥!快说说,那大虎到底多大?”
“高叔,你们是怎么找到那畜生的?”
“听说一箭就射穿了喉咙?真的假的?”
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和连弩似的提问,李虎只是憨厚地咧了咧嘴,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瓮声道:
“没啥……都是曜哥儿和高叔筹划得好……”
便再也憋不出别的话。
高蛮则摆手道:
“此事说来话长,且非三言两语能尽,眼下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其他。”
王曜见状,顺势道:
“诸位乡亲,猎虎之事,确非一帆风顺,其中艰险,容后细表,眼下有两件紧要事需先处置。”
他示意黑娃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提过来。
“原本县令所赐五十贯赏金。我与高叔、虎子等商议后,已分出十贯分与花溪村张二哥、三叔公及四位抬虎壮士,以酬谢他们的相助之情,剩余四十贯在此。”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那鼓囊囊的钱袋吸引,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四十贯钱,对于桃峪村这等贫瘠山村而言,堪称一笔巨款。
王曜继续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