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的动作快如雷霆。他接手军粮案的第二天,长安城的气氛就骤然紧张起来。御史府的缇骑四出,如狼似虎地扑向与军需后勤相关的各个衙门。第一个被锁拿下狱的,是京辅都尉陈平(虚构),一个与卫青有远房姻亲关系的中级军官,负责京畿地区的部分治安和后勤协调。张汤给出的理由是“玩忽职守,致使流寇横行,劫掠军粮”。
紧接着,渭水渡口负责漕运调度的一个小吏、负责那批军粮储存的仓廪令(官名),甚至几个押粮队的低级军官,也相继被投入御史台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罪名从“监管不力”到“疑似勾结盗匪”,不一而足。
一时间,长安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与卫家稍有牵连的官员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缇骑就破门而入。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越来越倾向于“卫氏族人贪墨军资,被查后狗急跳墙,勾结流寇销毁证据”的说法。张汤甚至开始在狱中提审这些“嫌犯”,虽然对外宣称尚未用刑,但谁都知道,进了御史台诏狱,不死也要脱层皮。
椒房殿内,刚刚有所好转的卫皇后听闻这些消息,又惊又怒,病情竟有反复之兆,急得太医们团团转。刘据日夜侍奉在侧,忧心如焚。他一方面要宽慰母亲,一方面又要时刻关注着宫外的动向,心力交瘁。
月华的暗中调查有了初步进展,但结果令人心惊。
“殿下,”月华趁着给刘据送药的机会,低声禀报,“奴婢设法接近了内务府一个与张朔有旧的年老宦官,以重金相诱,又假托是…栗姬娘娘宫中之人打探消息。那老宦官酒后失言,透露张朔前些日子确实频繁接触一个来自河东郡(重要产粮区)的粮商,那人姓郭,似乎与…少府(掌管皇室财政)的某位属官关系匪浅。而且,”月华声音更低,“张朔前日深夜,曾秘密去过…王夫人兄长王遂在城西的一处别院!”
河东粮商!少府属官!王遂的别院!线索再次指向了后宫的王夫人和朝中掌管皇室财政的少府系统!少府卿虽非张汤直属,但其属官与张朔勾结,意味着这张网比想象的更大,渗透的领域更广!
“那个姓郭的粮商,可能查到踪迹?”刘据追问。
月华摇头:“老宦官只知是河东来的大粮商,具体姓名住址一概不知。张朔口风极紧。”
“王遂的别院…”刘据沉吟,这倒是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但如何探查?他一个深宫太子,根本无法接触宫外。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霍去病秘密派赵破奴再次潜入宫中!
“殿下!”赵破奴依旧风尘仆仆,但眼中带着一丝振奋,“将军有发现!”
快说!“将军带我们秘密重勘了被劫现场,在焚毁的粮车灰烬下,发现了几枚未曾烧尽的箭簇!非军中制式,也非普通猎户所用,形制奇特,带有北方草原胡人的风格!更重要的是,”赵破奴压低声音,“我们在下游一处隐蔽河湾,找到了一艘被遗弃的破船,船底夹层里,藏有少量未被焚尽的掺沙粮食!将军已命最可靠的军士,将箭簇和粮样星夜送往长安,设法交到陛下信任的、非张汤一系的官员手中!同时,将军正在追查那批问题粮的源头,初步怀疑…问题出在河东郡!”
箭簇!胡人风格!残留的掺沙粮!河东郡!霍去病的发现至关重要!这直接推翻了“卫氏勾结流寇”的指控,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外部势力(可能嫁祸)和内部贪腐(河东源头)!更重要的是,有了实物证据!
“好!霍表兄做得好!”刘据精神一振,“证据何时能到?”
“最迟明日黄昏!”赵破奴肯定地说。
刘据心中飞速盘算。证据是关键,但如何确保它能安全、不被拦截地送到皇帝面前?送到哪个“陛下信任的、非张汤一系”的官员手中?丞相李蔡?还是其他德高望重的老臣?而且,就算送到,张汤会不会反咬一口,说是霍去病伪造证据,意图脱罪?
时间紧迫!必须在张汤对狱中“嫌犯”屈打成招、炮制出“铁证”之前,让这份证据发挥作用!
“破奴,你立刻回去告诉霍表兄,证据至关重要,但传递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建议他…”刘据脑中灵光一闪,“建议他设法将证据直接递交给…中常侍苏文!”(历史人物,汉武帝宠信的宦官之一,后期与江充勾结,但此时尚无明显恶迹,且常侍君前,有机会直接面圣)。
赵破奴一愣:“苏文?宦官?”
“对!”刘据解释,“宦官近侍,传递物品入宫相对便利,且苏文常伴父皇左右,有机会不经他人之手直接呈递!更重要的是,张汤势力主要在朝官,对宦官系统渗透未必深!此乃险招,但值得一试!让霍表兄务必找到可靠渠道,确保苏文能直接将证据送到父皇案头!同时,请舅舅(卫青)在朝中设法造势,暗示此案或有隐情,或有外敌嫁祸,为父皇看到证据后转变态度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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