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特需部幽静的长廊，弥漫着消毒水难闻的气味，这里没有往常医院那样的嘈杂，有的只是安静的过分的走廊。
张盛陪着父母刚走到消化内科特需门诊区，一位穿着剪裁合体、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士便微笑着迎了上来，她胸前别着工行总行私人银行部的徽章。
“张先生，张老先生，李阿姨，你们好！我是工行总行私人银行部的客户经理，王晓。”她的笑容亲切得体，声音温和清晰，“后续几天的检查，由我和我的同事全程陪同协调，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她侧身引路：“这边请。李教授已经在诊室等候了。”
诊室内，国内顶级的消化内科专家李教授，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他没有丝毫架子，耐心细致地询问着张建国和李秀兰的病史、饮食习惯、近期症状。
张建国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王晓便在一旁温和地补充解释。李秀兰则主要诉说自己长期胃胀、反酸，偶尔隐隐作痛，吃硬东西尤其不舒服，人也越来越瘦。
“先做个无痛胃肠镜，看得最清楚。”李教授听完，果断地开了检查单，并温和地安抚道，“别紧张，现在技术很成熟，睡一觉就做完了。”
接下来的流程，让张建国和李秀兰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特权通道”。王晓拿着检查单，没有去任何拥挤的排队窗口，而是通过内部通道直接办理。
抽血、心电图、胸片，所有检查项目，都有专门的护士引导，在独立的、几乎无人的VIP检查室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预约无痛胃肠镜时，王晓只是打了个电话，便直接敲定了第二天一早的第一个检查位。
张建国坐在宽敞舒适的VIP休息室沙发上，看着窗外普通门诊区排成长龙的人群，再看着身边忙碌却始终面带微笑的王晓，还有儿子沉稳的侧脸，他脸上的紧张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
他这辈子习惯了排队、等待、看人脸色，从未想过看病还能如此轻松。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终又缓缓松开，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叹息里，有对特权的陌生和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儿子成长了的欣慰，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如今，儿子可以让他和老伴享受这些，难道不是一种成功？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张盛陪父母吃了晚餐就回了酒店，而王晓的同事则在医院留了下来，照顾张建国和李秀兰。
第二天清晨，无痛胃肠镜检查室外的家属等候区，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张盛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财经杂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检查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李秀兰还处于麻醉苏醒的迷糊状态，脸色苍白。紧接着出来的是李教授，他表情平静，径直走向张盛。
“张先生，”李教授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肃，“您父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问题不大，慢性浅表性胃炎伴轻度糜烂，十二指肠球部也有点炎症，属于老胃病范畴，主要靠养，坚持用药，注意饮食就好。”
张盛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但目光却紧紧锁住李教授：“那我妈呢？”
李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微微沉了一分：“您母亲的情况，需要重视一些。在胃窦部，我们发现了一个息肉。”
“息肉？”张盛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词听起来就带着不祥的预兆。
“对，”李教授点点头，拿出几张刚打印出来的内镜照片，指着上面一个黄豆大小的、表面光滑的隆起物，“就是这个。位置在胃窦，大小目测接近1厘米。形态上看，基底比较宽，表面光滑，目前看良性可能性大。
但是，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种尺寸的息肉，尤其基底宽的，存在一定的恶变风险，而且它本身也会引起您母亲反复的胃部不适和消化问题。我们的建议是，尽快安排内镜下黏膜切除术，把它完整地切掉。一来解除症状，二来切除后送病理检查，明确性质，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恶变风险这四个字着实让张盛的心紧了紧。纵然他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面对冰冷的数字和起伏的K线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此刻，听到母亲身体里可能潜藏着危险，一种恐惧和揪心的无力感瞬间布满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些发凉。
“能确定是良性吗？手术风险大不大？”他的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紧绷。
“从镜下形态判断，良性可能性确实更大。但最终定性必须依靠病理诊断，这是金标准。”李教授理解他的担忧，解释道，“EMR手术本身是微创，通过胃镜操作，创伤很小，技术也很成熟。主要风险是术中或术后出血、穿孔，但发生率很低，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术后恢复也比较快，住院观察几天就行。”
张盛的目光越过李教授，看向病床上母亲苍白的、带着病容的脸。那个为了省几毛钱菜钱能跑几个菜市场、为了他读书能熬夜做手工补贴家用的瘦小身影，此刻显得那么脆弱。
“做！”他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请李教授安排最好的团队，尽快手术！一切用最好的，需要什么，王经理这边全力配合！”他转向一直安静候在一旁的王晓。王晓立刻会意，郑重地点头：“张先生放心，李教授，后续住院、手术排期、特护安排，我们银行方面立刻协调，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标准完成！”
这一刻，资本的力量不再是冰冷的数字游戏，它化作了最坚实的后盾，只为守护病床上那个给予他生命、此刻却需要他庇护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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