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营寨西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弓弦震颤声,紧接着是“咻咻”的破空声划破夜空。萧逸猛地从案前起身,手中的兵书“啪”地落在案上,他几乎是本能地抄起床头的长剑,大步冲出帅帐。
“敌袭!西侧有敌袭!”凄厉的喊杀声瞬间撕裂了营寨的宁静,火把的光芒下,只见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栅栏,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直扑营寨深处。
“陈武!”萧逸扬声高喊,声音在混乱中极具穿透力。
“末将在!”西侧山脊方向传来陈武的回应,伴随着密集的兵刃交击声,“是天狼部落的夜袭队,约莫有两百人,被我们拦住了!”
萧逸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早料到铁木真会趁夜反扑,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急躁,只派了一支小队来试探。他目光扫过混乱的营地,沉声道:“各营原地待命,不得擅动!弓弩手到栅栏内侧列阵,长枪手护住主营!”
军令如山,原本有些骚动的士兵们迅速镇定下来。经历过白日的血战,他们早已不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虽然睡眼惺忪,却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战斗状态。弓弩手们手举硬弓,箭矢搭在弦上,借着火把的光亮瞄准栅栏外的黑影;长枪手则结成密集的枪阵,枪尖斜指夜空,如同一片钢铁荆棘,将主营护得密不透风。
萧逸提着长剑登上一处望楼,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战局。西侧的厮杀最为激烈,陈武带着亲兵与天狼部落的夜袭队缠斗在一起。那些夜袭队员果然凶悍,个个赤裸着上身,脸上涂着红黑相间的油彩,如同下山的猛虎,即便被围困也毫无惧色,弯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将军,要不要派兵支援陈副将?”身边的亲兵问道,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
萧逸摇头,眼神锐利如鹰:“不必。陈武带的是我们最精锐的锐士营,两百个天狼蛮子还奈何不了他们。这是铁木真的试探,我们得让他看看,想啃下我们这块骨头,得崩掉他多少牙。”
话音刚落,西侧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紧接着是天狼部落士兵的惨叫声。萧逸定睛看去,只见陈武手持一柄重斧,硬生生劈开了两名夜袭队员的围攻,斧刃带起的血花溅在他脸上,更添几分悍勇。他身后的锐士营士兵如同出鞘的利剑,阵型丝毫不乱,长戟与短刀配合默契,每一次冲杀都能撕开一道缺口。
“好样的!”萧逸低喝一声,心中豪气顿生。锐士营是他亲手训练的队伍,平日里严苛到近乎残酷的操练,此刻终于显露出成效。这些士兵不仅武艺精湛,更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哪怕身陷重围,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栅栏外的黑影越来越少,天狼部落的夜袭队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攻势渐渐弱了下去。有几个想要翻墙逃走,刚爬到一半就被弓弩手的箭矢射穿了身体,惨叫着摔落在地。
陈武抓住机会,猛地一斧将最后一名夜袭队头领劈倒在地,扬声喊道:“弟兄们,一个不留!”
锐士营的士兵们齐声应和,喊杀声震耳欲聋,如同摧枯拉朽般清扫着残余的敌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西侧的厮杀声便渐渐平息,只剩下重伤士兵的呻吟和兵刃拖过地面的摩擦声。
陈武提着滴血的重斧走到望楼下,单膝跪地:“将军,夜袭之敌已尽数歼灭,我部伤亡三十一人。”
“起来吧。”萧逸从望楼上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让弟兄们清理战场,受伤的立刻送医,死者……暂且与白日里的弟兄们葬在一起。”
陈武起身,脸上的血污掩盖不住疲惫,却难掩兴奋:“将军,您是没瞧见那些天狼蛮子的怂样,最后几个吓得腿都软了,还想跪地求饶呢!”
萧逸却没笑,他走到一具天狼部落士兵的尸体旁,踢开对方手中的弯刀,目光落在尸体胸口的狼头纹身的上。这纹身与白日里那些士兵的纹身略有不同,线条更加复杂,显然是部落里的精锐。
“铁木真这是在给我们送消息。”萧逸缓缓开口,“他在告诉我们,他的精锐还在,随时能再战。”
陈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那我们接下来……”
“按原计划休整。”萧逸斩钉截铁地说,“天亮后让炊事营多做些热食,给弟兄们加两个鸡蛋。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硬仗。”
他转身看向东方,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火把的光芒在晨光中渐渐黯淡,露出了营寨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迹斑斑的地面。这场夜袭如同一场短暂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在每个人的心头都刻下了更深的警惕。
“将军,这里有个活口。”一名士兵拖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天狼部落士兵走了过来。那士兵胸口插着一支箭矢,脸色惨白,却依旧瞪着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显然是在咒骂。
萧逸蹲下身,拔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了对方嘴里的布条。
“你们这些南朝蛮子,休想赢我们!”那士兵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用生硬的大楚话吼道,“我家大汗说了,不出三日,就踏平你们这破营寨,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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