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刻,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两颗紧紧相依的心,便是彼此最坚实的港湾,和最明亮的灯塔。
慕之晴不知自己在慕容易琛肩头靠了多久。泪水渐渐止住,只留下眼角的微湿和鼻尖的酸涩。他肩胛的骨骼硌得她有些疼,但那片温热和沉稳的心跳声,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抚慰她破碎的神魂。他拍抚她后背的动作依旧生硬,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洞天内幽蓝的苔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他平日里冰封般的线条软化了几分。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此刻里面只盛着她的影子,专注得让人心颤。
“压疼你了么?”她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伸手想去碰碰他可能被自己眼泪濡湿的衣襟。
慕容易琛握住她探过来的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她的手很凉,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她手背的肌肤,试图驱散那点寒意。“无妨。”他声音低沉,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轻得很。”
这算不得情话,甚至有些笨拙,却让慕之晴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丝真实的、浅浅的弧度。她放松身体,重新靠回岩壁,却没有松开与他交握的手。
“易琛,”她望着洞天顶端那些发光的苔藓,它们像一片微缩的、宁静的星空,“你说,如果……如果那个‘方舟核心’真的能连接到我来的地方,哪怕只是类似的地方,我们会去看看吗?”
她问得有些犹豫,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故乡是一个遥远的梦,而身边的男人,是她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温暖。
慕容易琛没有立刻回答。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片“星空”,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洞天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若想去,我便护你去。你若不想,便无人能迫你离开。”
他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她:“只是,晴儿,无论那方世界是何模样,无论你曾是‘林晚’还是其他,于我而言,唯有此刻在我身边的你,是真实的,是唯一的。”
他没有说什么“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的漂亮话,但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最坚定的磐石,稳稳地锚定了她的心。他不阻止她探寻过去,但他更清晰地告诉她——她的现在和未来,有他。
慕之晴眼眶又有些发热,这次却不是因为委屈或疼痛。她用力回握他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足够了,有他这句话,前路是故乡还是异乡,是坦途还是荆棘,她都有了面对的勇气。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地靠坐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看着那片幽蓝的“星空”。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这一方天地间的安宁。
忽然,慕之晴腕间的星蕨幼苗轻轻动了动,一片新生的、极其嫩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叶尖甚至凝结出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机的露珠。那露珠颤巍巍地滴落,正好落在慕之晴与他交握的手上。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生命能量瞬间顺着皮肤渗入,流向她灵魂本源的裂缝处,带来一阵清凉舒适的感觉,连那持续的隐痛都减轻了不少。
两人都愣了一下。
慕之晴惊喜地看着那株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的幼苗:“它……它在帮我?”
慕容易琛感受着那滴露珠中蕴含的、与寂灭之力截然相反却又不冲突的生机,眼神微动。“它汲取此地灵气,亦受我力量余波影响,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他看向慕之晴,“它与你性命交修,你的状态好转,它便生长;它越强大,反馈于你的生机便越浓郁。”
这是一种良性的共生循环。慕之晴轻轻用指尖触碰那片新叶,幼苗亲昵地卷住她的指尖,传递来依赖与喜悦的情绪。
“看来,我们得好好养着这小家伙了。”慕之晴轻笑出声,多日来眉宇间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大半。
夜色(尽管洞天内无日夜,但他们习惯以心神感知外界星辰运转来判断)渐深。慕之晴终究是伤势未愈,精神不济,说了这会子话,眉眼间又染上倦色。
“睡吧。”慕容易琛低声道,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适地靠在自己未受伤的右侧身躯上,“我守着你。”
慕之晴没有逞强,顺从地依偎过去,闭上眼睛。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鼻尖是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寂灭与一丝星蕨清甜的气息。
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前,她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几乎如同幻觉的低语:
“睡吧,我在。”
这一次,她的唇角带着安心而恬静的笑意,沉沉睡去。洞天内,只剩下他沉稳的呼吸,星蕨微光,泉水流淌,以及那被归墟之钥光芒笼罩的、沉默的金属圆球。
星河在洞天之外无声流转,见证着这废墟之中,悄然生长出的、比星辰更恒久的温暖。
慕之晴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灵魂深处的创伤如同暗火,总在她意识沉沦时灼灼闪烁,牵扯出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一会儿是噬界之影那充斥着疯狂与吞噬意味的嘶吼,一会儿是父母残魂在基石封印中摇曳欲灭的微光,最后,又定格在那“方舟核心”投射出的、与她前世容颜依稀相似的模糊轮廓上,那轮廓无声地开口,唤着“始祖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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