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的风裹着黄河的水汽,从火车站的铁栅栏外涌进来,带着点沙砾的粗粝感。林知夏刚走下绿皮火车的台阶,就被这股风撞得打了个寒颤——背包上的枯叶挂坠在风里晃荡,与口袋里的青铜碎片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声,像在回应远处浑浊的河面。
“先找地方落脚,再去老周说的筏子铺。”陈砚把帆布背包往上提了提,防风灯的金属挂钩在背包侧袋上磕出轻响,“老周提到的‘黄河边老筏子铺’,应该在白塔山脚下,我二十年前和你父亲来的时候,见过类似的铺子,门口都挂着羊皮筏子当幌子。”
张姨攥着织了一半的围巾,毛线里的枯叶末在风里飘出几点碎渣:“我去买三碗牛肉面垫垫肚子,你们在旁边的石阶上等我。”她往路边的小吃摊走时,特意回头看了眼林知夏怀里的搪瓷茶缸——缸壁上的枯叶纹在阳光下泛着浅光,缸底的青铜片还留着老周手心的温度,“这茶缸别离手,老周既然敢把它交给你,肯定有大用。”
林知夏抱着茶缸蹲在石阶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缸壁的刻痕。刻痕很深,边缘被摩挲得发亮,能看出刻痕的人花了不少心思——每一道纹路的转折处,都藏着个极小的“阁”字,和铜钥匙、青铜令牌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她突然想起父亲冲锋衣口袋里的纸条,“回音石能告诉你我没说的话”,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父亲当年在墓里留下的线索,原来早就在等着她来串联。
“发什么呆?”陈砚在她身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那张手绘戈壁地图,“你看,老周说的侧门,就在主墓道的东北方向,离黑风沟只有三里地。当年我和你父亲只走了正门,根本不知道还有侧门——老周这二十年,怕是没少研究锁玉墓。”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黑风沟,那里被红笔圈了三道,旁边写着“风带煞,勿近”,“老驼是老周的侄子,既然老周让我们找他,说明他信得过。”
没过多久,张姨端着三碗牛肉面回来,热气裹着牛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林知夏接过碗,刚要动筷子,就看见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站着个穿藏蓝色短褂的老人,手里牵着一头老骆驼,骆驼的脖子上挂着个青铜铃铛,铃铛上的纹路——竟是枯叶形状。
“那是不是老驼?”林知夏碰了碰陈砚的胳膊,目光盯着那只青铜铃铛。
陈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瞬间舒展:“走,过去问问。”
三人走到公交站牌下时,老人正好转过身,他的皮肤是戈壁人特有的深褐色,脸上刻着细密的皱纹,像黄河边的老石头。看见林知夏怀里的搪瓷茶缸,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伸手摸了摸骆驼脖子上的铃铛:“老周让你们来的?”
“您是老驼向导?”林知夏赶紧点头,把茶缸递到他面前,“这是老周给我们的,他说您知道怎么避开黑风沟。”
老驼接过茶缸,指腹在枯叶纹上轻轻按了按,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青铜吊坠——吊坠是月牙形的,边缘的红痕和陈砚、张姨手腕上的煞印一模一样。“老周昨天给我发过消息,说会有人带着刻纹茶缸来找我。”他把茶缸还给林知夏,目光扫过陈砚手里的地图,“你们要去锁玉墓?”
“是,我父亲林文渊二十年前去过那里,我们要找回音石。”林知夏把父亲的手记递过去,“这是他的墓道草图,老周说侧门后的密室里有回音石。”
老驼翻开手记,手指在草图上的侧门位置顿了顿,突然抬头看向林知夏:“你父亲是不是给过你一片带水珠的枯叶?”
这话让林知夏一愣,赶紧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那片枯叶——叶尖的水珠痕迹还在,叶面的铅笔字清晰可见。老驼接过枯叶,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从铺子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后,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摆着十几片一模一样的枯叶,每片叶面上都有不同的字迹。
“这些都是你父亲当年留在我这里的。”老驼的声音沉了下来,指尖划过一片刻着“双碗归位”的枯叶,“他当年从墓里出来后,就把这些枯叶交给我,说‘以后我女儿来,让她带着这些叶子去墓里’。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枯叶是墓里的眼,能看见守物人的踪迹’。”
张姨突然凑近,指着铁皮盒子里的一片枯叶:“这片叶子上的纹路,和我在院子里种的那棵树的叶子一模一样!”
林知夏低头一看,那片枯叶的边缘有个小小的缺口,和她相册里夹着的那片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枯叶认主,只有林家血脉能让墓里的东西开口”,心里瞬间明白:这些枯叶,根本不是普通的树叶,是父亲从锁玉墓里带出来的“引物”,每一片都对应着一个约定。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去戈壁?”陈砚把地图叠好,目光落在老驼手里的青铜吊坠上,“老周引开的黑烟,会不会追上来?”
老驼把枯叶放回铁皮盒子,盖好后递给林知夏:“明天一早出发,我得准备些东西——戈壁夜里冷,要带够防寒的衣物;黑风沟里的沙子会迷眼,得备上防风镜;还有,墓里的阴寒重,你们身上的青铜器物要时刻带在身上,能挡煞气。”他顿了顿,看向张姨手腕上的煞印,“你被守物人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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