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决裂的冰痕
达蒙·塞尔瓦托那场自导自演、却无人喝彩的“叛逆”闹剧，最终以贝拉·影刃一句冰冷的“记录在案”和“秩序维护条例”的警告而惨淡收场。这比任何直接的惩罚都更彻底地击碎了他试图通过“出格”来确认自身存在的幻想。
他像一只用尽力气撞击玻璃罩的飞蛾，发现那层隔膜不仅坚不可摧，而且罩子外面的人，甚至未曾留意到他的撞击。这种极致的漠视，带来的不是冷静，而是灭顶的绝望和积压已久的、无处宣泄的怨毒。
他蜷缩在石室黑暗中，任由冰冷和屈辱浸透四肢百骸。理性早已被翻滚的负面情绪吞噬。凯瑟琳的毒语、近日的焦躁、被忽视的刺痛、以及对自身价值彻底否定的恐惧，混合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在他胸腔内左冲右突，急需一个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在一个看似平常的节点，以最惨烈的方式，被强行撕开了。
事情的导火索微不足道。瑟琳娜需要对月光殿堂的深层能量脉络进行一次精细的周期性校准，这个过程需要绝对安静与专注。她通过贝拉下达指令，要求殿堂内所有非必要能量活动暂停，包括达蒙日常的月光共鸣修炼。
当贝拉用毫无波澜的语气传达这项“例行指令”时，达蒙心中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弦，“铮”地一声，断了。
“暂停？”达蒙抬起头，蓝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因为我最近的‘行为不端’，所以连‘修炼’的资格都被剥夺了？怕我这个‘不稳定变量’在关键时刻‘干扰’到您伟大的陛下进行她的‘精密推演’？”
他的语气充满了尖刻的嘲讽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贝拉眉头微蹙，冰蓝瞳孔中闪过一丝不耐：“塞尔瓦托先生，请遵守指令。这只是标准流程，与你的个人行为无关。”
“无关？”达蒙猛地从石床上站起，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冷笑，“好一个‘无关’！在她眼里，一切不都是‘标准流程’吗？包括我这个‘塞尔瓦托先生’，也不过是流程里的一个‘可调整参数’罢了！用得着的时候拿出来用用，用不着或者‘运行不稳定’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等着被‘优化’或者‘归档’，对不对？！”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石室内回荡，充满了绝望的指控。
“注意你的言辞！”贝拉的声音骤然变冷，周身泛起凌厉的月光，“陛下的决策，不容置疑！”
“决策？哈！”达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步步逼向贝拉，表情扭曲，“她的‘决策’就是把我像个摆设一样扔在这里！需要的时候是‘利器’，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噪音源’！我他妈连在她面前发出点声音，都需要先打报告，看看会不会‘干扰’到她伟大的‘星月潮汐’推演是吧？！”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无声地滑开了。
瑟琳娜·月光静静地站在门口。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长袍，黑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路过。但达蒙和贝拉都知道，殿堂内的一切，尤其是如此剧烈的能量波动和情绪冲突，不可能瞒过她的感知。她来了，不是被“惊动”，而是如同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峰值”，前来处理。
她的出现，让石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贝拉立刻躬身退到一旁：“陛下。”
达蒙所有的动作和话语都僵住了。他看着门口那个身影，那个他曾经愿意付出一切去追随、去守护、甚至渴望得到其“确认”的存在。此刻，在极致的情绪冲击下，她的平静、她的漠然，在他眼中变成了最残忍的嘲讽。
瑟琳娜的目光淡淡扫过贝拉，最后落在达蒙身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用她那特有的、平静到令人心寒的语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量场域出现异常扰动。”
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在询问一台出故障的仪器。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达蒙的理智。
“异常扰动？”达蒙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扭曲的笑意，“对！是我！是我这个‘异常变量’又在‘扰动’您完美的能量场域了！真是……罪该万死啊！”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几乎要冲到瑟琳娜面前，蓝眼睛死死瞪着她，里面燃烧着痛苦、愤怒、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告诉我！瑟琳娜！”他低吼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在你那套该死的、冷冰冰的‘价值计算’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件用完了就可以随手丢掉的工具？一只被你用月光锁链拴着、高兴了就逗弄两下、不高兴了就扔在一边的宠物？！还是说，连宠物都不如，只是个……需要定期维护、防止‘情绪故障’的……实验样本？！！”
“达蒙！”贝拉厉声喝止，指尖月华暴涨。
但瑟琳娜抬手，极其轻微地制止了贝拉。她依旧平静地看着达蒙，黑眸中数据流飞速闪烁，似乎真的在分析他这番话的“逻辑根源”和“情绪参数”，而不是……感受其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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