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宿舍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扇破损的门窗,以及那黑黢黢的、破了一半的天花板隔层。一片死寂。
但他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离开这。”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命令道,同时缓缓向门口后退。
三人迅速而无声地退出了宿舍板房,回到相对开阔的空地。每个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笔记本上的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清晰而绝望的事实:这里并非安全区,而是经历了从内部崩溃、战友相残、最终被彻底攻陷的地狱。所谓的“安静”,可能只是因为这里的活人要么死了,要么变成了它们的一部分,要么……逃走了?或者,那些东西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下一批猎物。
“看那里。”卢克突然低声说,指向不远处一个半地下的、用加固混凝土修建的建筑,那扇厚重的钢铁防爆门虚掩着,门口散落着几个黄澄澄的弹壳和一顶被踩瘪的军帽。“像是弹药库或者指挥所。”
那或许是最后可能找到有价值物品或信息的地方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是接近,那股混合着硝烟、血腥和某种金属锈蚀的气味就越是浓烈。防爆门上布满了凹痕和密集的弹孔,似乎有东西曾疯狂地试图闯入。
威廉姆斯示意卢克和杰克逊左右分散警戒,自己则用肩膀缓缓顶开那扇沉重的铁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如同惊雷般刺耳。
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大量血液凝固腐败后特有的甜腥恶臭,几乎让人晕厥。
门后的空间一片漆黑。威廉姆斯从战术背心上取下强光手电,拧亮,光柱如同利剑般刺入黑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倒毙在门内的几具尸体。他们穿着高级军官的制服,但装备大多不见了。其中一具的手还紧紧握着一把插在自己心脏位置的匕首。另一具则面朝下趴着,背后有几个巨大的、像是被某种大型工具砸击造成的可怕伤口。
手电光柱向上移动,扫过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通讯中心兼指挥所。一排排昂贵的电台和通讯设备屏幕漆黑,有的被砸得稀烂,线路被扯得到处都是。墙壁上挂着的巨大显示屏碎裂了,蛛网状的裂纹中心是一个清晰的弹孔。
然后,光柱停在了房间正中央的指挥台上。
那里,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相对整洁的将军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尘埃覆盖下依旧隐约反光。他坐得异常笔直,头微微仰起,似乎正看着面前那片破碎的屏幕,又像是在凝视着虚空。
“长官?”威廉姆斯试探性地低声喊道,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难道……真的还有活人?
没有回应。连一丝肌肉的抽动都没有。
威廉姆斯深吸一口气,缓缓挪动脚步,绕到指挥台的正面。
手电光打在那张脸上。
杰克逊发出一声惊呼,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忙用手扶住冰冷的墙壁。
卢克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斧。
那确实是一位将军,年纪大约五十多岁。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皮肤紧绷。他的眼睛睁得巨大,但瞳孔已经完全扩散,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浑浊的灰白色——那是死亡已久的标志。然而,最令人恐惧的是他的颈部。
他的喉咙被彻底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参差不齐的伤口暴露出来,甚至可以看见断裂的颈骨和气管。干涸发黑的血浆浸透了他笔挺的军装前襟。而他的右手,却紧紧地、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握着一把仍然沾满黑红色污渍的军用刺刀,刀尖正对着自己原本喉咙的位置。
他死了。死于自杀,或者……死于对自己造成致命伤,以避免变异。但伤口的状态又极其可疑,不完全像是刀伤,边缘有着可怕的撕裂痕。
威廉姆斯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他注意到将军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型军用录音笔,按键上还亮着一点微弱的、几乎熄灭的红光。
威廉姆斯的手指颤抖着,内心经历着巨大的挣扎。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费力地从那只僵硬冰冷的手中抠出了录音笔。他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嘶啦的电流噪音后,一个极其沙哑、充满绝望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间充满死亡的密室里回荡:
“……这里是乌鸦岩前哨站,最高指挥官基恩将军。如果……如果还有人能收到这段信息……记住,所有驻地已经沦陷......”
声音停顿了一下,传来剧烈的、痛苦的咳嗽声和沉重的喘息,仿佛说话者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病毒……攻击中枢神经……通过体液……疯狂传播……没有例外……昏迷不是终点……是……转化的开始……” “我们被切断了……上面的命令是……放弃外围哨站……集中力量保卫‘安全区’……我们成了弃子……拖延时间的消耗品……” “弹药快耗尽了……伤员……伤员太多……我们没办法……只能……处理……上帝原谅我们……” 录音里突然传来远处剧烈的爆炸声、密集的枪声(听起来像是室内近战)、以及某种非人的、疯狂的嘶吼和撞击金属门的声音!将军的声音变得急促而扭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它们冲进来了!守不住了!它们太多了!从各个方向!我们……” 声音突然被一声极度惊恐、扭曲到变形的尖叫打断: “不!——别过来!——为了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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