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过两天到我那儿喝酒，咱们放下手头所有事好好坐一天。”罗欧攥着手里的黑纱说:“每次都以为相聚还有下次，哪知有时老天爷就是这么残忍！”
白路言呐呐不能言语，只是拼命点着头，两个男人重重击拳约定。
并肩沉默坐了后半程。
天色已黄昏。
到了站，罗欧在水果摊买了一些瓜果，看着老板称重，扭头对白路言说:“明天我把亲人们叫拢来团两桌，不晓得怎么的突然就很想见他们！诶，我说你先走吧，阿泽肯定还等着你，他现在可不容易回来一趟。”
“七十六块二。”
白路言从公文包里摸出钱塞到老板手里，“收我的。”
“我说你这老小子，东西不买还付钱。我可是便宜占了一瓣橘子都不给你吃。”罗欧和他抢不过，假装气哼哼地把口袋提在手里说完话就走。
“那后天不见不散啊！”白路言冲着他背影喊一声。
罗欧把手高举过头顶，晃了晃，一个黄灿灿的橘子抛物线腾空飞过来，男人赶紧一把接住。
回到家。
白路言没有和儿子分享心中的悲苦，一个人缩在房间蒙头大睡，一躺就是整整一天。白泽也不多话，只是默默把饭食端到床头柜又退出去，找了个坐垫靠在紧闭的门上留心着里头的动静。
第二天。
想到和罗欧的约定，白路言在半夜才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一拉开门，迷迷糊糊的白泽一头栽在他脚边。
“爸爸。”
“快回自己房间睡吧，爸爸没事。”
十分钟后。
男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一圈泡沫，有些滑稽。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刮胡须的手猛然一抖，锋利的刀片在脸上划开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血沫子直冒。他心里一跳，随手扯了一张毛巾捂住就往客厅跑，拖鞋掉了也不理睬，几乎是扑过去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白路言。”
“路言，你还在睡觉？”对面的声音是他一个熟人，声音焦灼地继续说:“你快点过来吧，罗欧突然去世了。”
白路言第一反应是绝不相信。拿着话筒的左手抖啊抖啊，他只能用右手死死捏住手腕，全身开始发凉，牙齿打着颤颤斥责:“神经病啊，拿这种事开玩笑。过几个小时我还要找他喝酒呢！”
“还能喝什么酒啊！快点过来吧，家里都乱了，赶快过来帮忙操持一下。”电话那头悲戚的嚎哭不断。
白路言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又是怎么穿着睡衣，脖子上挂着公文包跑到的罗家。
看到罗欧软软的仿佛睡着一样躺在草席上，脸色和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白路言不知所措地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只感觉还有淡淡的温度，他小声喊:“老罗，起来喝酒啊！你耍什么赖？一个橘子就把我打发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
周围亡者的亲人都陷入各自的悲伤里。刚一个大家庭的人高高兴兴吃了饭告辞，走到半路被叫了回去，见到的就是已经咽了气的罗欧和他晕倒的老母亲，罗妻已经完全呆滞，只有小姑娘在伸手叫着妈妈抱抱，爸爸抱抱。
闻者伤心。
听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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