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沈栀几乎是拖着谢凛进门的。两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精疲力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他们身上混杂的血腥气。
门板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那片祭坛带来的压抑。
沈栀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谢凛虚弱地靠在她肩上,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了过来。他低低地咳了几声,每一下都像刀子割在沈栀心上。
“谢凛……”沈栀搂紧他,声音带着哭腔。
谢凛喘着粗气,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微弱地说:“别……哭。”
没有力气再去二楼了。沈栀咬着牙,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进了客厅旁边的卧室。这是谢凛平时处理杂物的地方,勉强有一张小床。
将谢凛扶到床边坐下,沈栀才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害怕,是过度疲劳后的身体本能反应。她想去倒水,却发现手抖得连杯子都拿不稳。
谢凛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他的眼神很深,带着心疼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他没有说“我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看着她,用眼神给予支持。
沈栀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一点一点地倒了水,又找到干净的毛巾。
“我帮你擦一下。”她声音柔和,像哄小孩一样。
谢凛乖乖地由她摆弄。沈栀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污渍和血迹,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平时凌厉的眉眼此刻软化下来,透着疲惫。
她注意到他衬衫上好几处被划破的地方,隐约露出下面的淤青和血痕。她心里揪紧,轻柔地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有点凉……”沈栀说。
谢凛抓住她的手,虚弱地笑了笑:“你的手……是暖的。”
沈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忍住,将他扶着躺下,盖上薄被。
“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擦擦身上。”她哑声说。
谢凛拉着她的手不放,闭着眼睛,很轻地说:“不想动……就这样……陪我待一会儿。”
沈栀心里又酸又软,她依言坐在床边,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他的掌心冰凉,但指尖却残留着之前为她镇痛时留下的熟悉的温热。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待着,听着彼此微弱的呼吸声。窗外天光渐亮,房间里慢慢有了光线。
沈栀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那些痛彻心扉的折磨,仿佛都随着这个劫后余生的清晨消散了。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虚弱却紧密地依偎在一起。
她感受到谢凛的力量确实很混乱,甚至有些地方仿佛被暂时封住了。他像一个被拔掉了牙齿的猛兽,但眼神里的眷恋和依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谢凛……”她轻唤了一声。
他没有睁眼,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疼吗?”
他摇摇头,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带着一丝疲惫的甜蜜:“不疼……有你在。”
沈栀心头一颤。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没想到从他口中说出来,杀伤力更大。
她想起他为她做的桃花酥,想起他在月圆夜为她忍受的煎熬,想起他咬破指尖将血点在她后背时的决绝。她欠他的,太多了。
“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她柔声问。
谢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语,像是梦呓,又像是回应:“桃花酥……”
沈栀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他微弱的体温。“好,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做。”
谢凛终于沉沉睡去。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
沈栀靠在床头,感受着后背。那里不再有钻心的剧痛,但那种全新的、微弱的“印记”感依然存在。就像有一个小小的、看不见的图案烙在那里,不痛,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存在感。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摸后背,却又因为身体酸软无力而作罢。那种感觉很奇特,像是一种新的感知能力被打开了,但她还不知道如何运用。
心里涌起一丝好奇,也有一丝对未知的轻微不安。诅咒的核心瓦解了,她不应该再有任何印记才对。这个新的印记是什么?是残留的痕迹?还是……某种新的开始?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块小小的石头,带着奇特的、像是天然形成的扭曲纹理。那是他们在祭坛通道里捡到的。当时只觉得它有点特别,随手放在了这里。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那块石头冰凉的表面。
就在她的手指碰到石头的一刹那,后背蝴蝶骨中心那个新的印记猛地发热!
一股陌生的、细微的画面瞬间闪过她的脑海——模糊的景象,断续的声音,仿佛指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者某个被遗忘的秘密。像是一段被快速剪辑的、没有逻辑的片段,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气息。
沈栀浑身一震,手中的石头差点滑落。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