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进那漆黑的漩涡,没有预想中的天旋地转,只是一股极度的阴冷瞬间包裹了他们。谢凛和沈栀紧握的手,仿佛是连接两个世界唯一的温暖。
空间像被浸泡在浓稠墨汁里,没有光线,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空气不再是气流,而是某种冰冷粘稠的能量,每吸一口都像是吞下了带着痛苦和绝望的灰尘。
他们立足的地方不是实体地面,而是一片平静的、漆黑的液体表面。这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腥味,没有倒影,只偶尔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就像纲要里说的,这是一个由阴暗能量凝聚而成的湖泊。
沈栀后背的蝴蝶胎记像被冰块贴上一样刺痛,紧接着,那刺痛感又变成了灼热。手里的“遗落之物”碎片也发出微弱的光,光线却像被这黑暗吞噬,只能照亮身边不足一米的范围。
“这里……”沈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种生理性的不适,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子宫。
谢凛揽紧她,他的身体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暖意,像是唯一的火源。“小心。”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戒备。他能感觉到这里的能量与之前记忆牢笼中的空间能量不同,这里更古老,更集中,也更……纯粹的痛苦。他的体内,吸收了监视者力量后躁动的能量,此刻竟然意外地安静下来,仿佛遇到了同源却更强大的存在。
就在这时,平静的黑色液面开始泛起波纹。不是水波,更像是某种意识的涌动。
模糊的画面在液面上闪现,像破碎的胶片。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泪痕和一种木然的顺从。紧接着是火光冲天,凄厉的哭喊,以及刺骨的咒骂声。画面扭曲,变幻,不再是简单的影像,而是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
沈栀只觉得脑海中猛地涌入无数嘈杂的声音和片段——绝望的祈祷,背叛的痛苦,被烈火焚烧的灼热,以及对这个世界、对那些人的极致恨意和不甘。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仿佛正在亲历那百年前的悲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是灵魂被撕裂的折磨。
这是新娘的记忆,是她的“怨”!
比记忆牢笼中模糊的“悔”更加具体、更加尖锐。记忆牢笼让她看到谢凛的遗憾和自责,而这里,让她直接感受到了诅咒最初的来源——那个被献祭的新娘,她所承受的一切,她临死前刻下的诅咒。
“啊……”沈栀忍不住闷哼一声,死死抓紧谢凛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肉里。
谢凛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他将她抱得更紧,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试图隔绝那些涌入沈栀脑海的痛苦。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也能感觉到那些破碎的画面和声音,但他身上的新力量似乎在抵御,或者说,在分析吸收这些信息。
他“看”到了,不只是新娘的痛苦,还有围绕着她发生的阴谋,那些贪婪、冷酷的嘴脸,以及在最后关头未能抵达的……身影。那身影模糊不清,但在那一瞬间,谢凛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是诅咒的回溯。他们正在直接接触百年前悲剧的核心。
液面上的画面和声音逐渐平息,但那种刻骨的“怨”意并没有消失,而是融入了周围粘稠的黑暗能量中,变得更加浓郁。
沈栀大口喘气,后背的胎记仍在灼烧,但那种被撕裂的痛苦感减轻了些。她看向谢凛,他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苍白,眼中的异样光芒也收敛了,但她知道,他也经历了某种冲击。
“是她……是那个新娘……”沈栀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悲悯,“我感觉到了她的痛苦……那种绝望和怨恨……”
谢凛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这里的能量,是她百年怨念的沉淀。”
他感知着这个空间,它不是虚无,也不是物理存在,更像是某种精神能量的具象化。而在这片能量湖泊的最深处,他感觉到一个极其强大、极其凝实的存在。
湖泊中央,那片最浓稠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升起。
没有声音,没有水花,它只是凭空出现,仿佛是从黑暗本身中生长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物体。它并非规则的几何形,更像是由无数纠缠、扭曲的黑色锁链拧结而成,表面流动着暗淡的光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锁链上隐约可见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刻上去的,更像是天生自带的纹路。整个物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紧锁的状态,仿佛将某种巨大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内。
它安静地悬浮在湖面之上,没有根基,没有支撑,只是在那里,散发出这个空间中最强大、最阴冷的气息。
这个,就是“锁”!
谢凛和沈栀同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锁”的强大威压。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可撼动的“禁锢”力量,与诅咒的本质紧密相连。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被压制、被束缚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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