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石门合拢的巨响像一记闷锤,狠狠砸在沈栀耳膜上。她的身体还没从被猛地推进来的惯性中站稳,就彻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冰凉的地面。
所有来自门外的声音,谢凛的低吼,那恐怖力量的咆哮,符文扭曲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声巨响后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伸手不见五指。
沈栀茫然地趴在地上,鼻尖触到的是冰冷潮湿的泥土气息,空气里混杂着一股陌生的、难以形容的腐朽味,带着一丝丝令人不安的甜腻。黑暗像浓稠的墨汁,瞬间将她整个人吞没。她甚至无法分辨方向,刚刚那短暂的推力让她彻底失去了参照。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下一下,震得她耳边嗡鸣。这是哪儿?谢凛呢?
她猛地撑起身体,踉跄着站起来,摸索着想找到那扇石门。手掌在黑暗中乱挥,触到的是冰冷、坚硬、带着粗粝纹路的墙壁。就是这扇门,把她和谢凛分开了。
“谢凛!”她低声喊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有回应。
只有黑暗,和她急促得不像话的呼吸声。
她拼命用手摸索,希望能找到门缝,找到把手,任何能让她重新打开它的地方。但石门严丝合缝,光滑得像是天然长在这里的巨大岩石,没有一丝缝隙,没有把手,甚至连刚刚她滴上血的符文都感觉不到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将她溺毙。她被困住了。彻底隔绝了。
脑子里闪过谢凛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那么决绝,那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是在保护她,用自己的身体,用他剩余的力量,挡住了门外那股恐怖的洪流。
他被留在了外面。一个人。面对着那个苏醒的、带着原始恶意的“源”!
她无法想象门外此刻是什么情景。那股狂暴的力量,她即使隔着门板也能微弱地感应到,它像一头被激怒的巨兽,正在肆虐。而谢凛,带着伤,独自一人挡在它的面前。
恐惧啃噬着她的心。对未知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但最强烈、最锥心刺骨的恐惧,是对谢凛安危的担忧。她甚至能微弱地感应到他的气息,很近,却又那么远,像是一根随时可能绷断的细线,牵扯着她的神经。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推开了?她应该死死拉住他的手才对!哪怕一起面对那股力量,也好过现在这样,一个人躲在安全(如果这里算安全的话)的黑暗里,而他却在外面浴血奋战。
眼泪无声地滑落,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冷却。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能哭,不能在这儿倒下。
谢凛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推到这里的。如果她在这里放弃,如果她没办法出去,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她必须找到出去的路,必须回到他身边。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
就在她强迫自己压抑住崩溃的情绪时,一种细微、奇怪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很轻,很模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她的耳膜响起。
不是风声,不是水声。更像是一种……低语?又或者,是无数个声音叠在一起,混沌不清。
它们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带着一种怪异的韵律。沈栀屏住呼吸,仔细去听。是错觉吗?是黑暗和安静导致的幻听?
不。它们真实存在。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她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不安,像是这些声音承载着某种古老、痛苦的信息。
“回声”?纲要里提到了回声。这是这个区域的“回声”吗?
她身体紧绷,汗毛都竖起来了。在完全的黑暗中听到这种无法解释的低语,比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更让人毛骨悚然。它们像是藏在黑暗中的无数双眼睛,正在无声地注视着她。
她不知道这些声音是什么,从哪里来,有没有危险。但她知道,她不能继续待在门边了。这里不安全,而且留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找到出路。
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沈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恐惧还在,但那股必须回到谢凛身边的信念,正在一点点驱散它。她不再去摸索那扇打不开的门,而是转过身,面向未知的黑暗。
她的手颤抖地抬起,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探路。一步,又一步。地面很平整,但感觉湿滑。空气中弥漫的陌生气息越来越浓。那些低语也似乎跟着她移动,始终萦绕在耳边,像无数只蝴蝶的翅膀在她周围扇动,带来阵阵令人不安的轻响。
她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不知道这片黑暗有多大,也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必须走,不能停下。
每往前一步,她就离谢凛更远一分(物理上),但心里的决心就更坚定一分。
突然,她的手向前伸出时,似乎碰到了什么。不是冰冷的墙壁,也不是湿滑的地面。
它很小,触感冰凉,带着一种不属于天然岩石的光滑。
同时,在她前方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点。像是萤火虫的光芒,又像是墙壁上某个地方渗出的磷火。
它太微弱了,一开始她以为是幻觉。但在绝对的黑暗中,任何一点点光芒都显得异常醒目。它在那里,静静地闪烁着,像是在召唤,又像是一个陷阱。
沈栀停下脚步,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是危险?还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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