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毁灭。古宅坍塌,地面开裂,黑雾从地下涌出,吞噬一切。人们的尖叫、哭喊,以及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愤怒和痛苦的声音,那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源”。
年轻的自己踉跄地站在废墟中,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看着手中沾染的、不属于自己的鲜血——那是新娘破碎的身体留下的痕迹。
他失败了。他没能救她。
记忆回溯戛然而止,谢凛猛地喘了口气,眼前恢复了焦距。他依然站在祭坛边,沈栀担忧的脸近在眼前,紧紧握着他的手。
“谢凛!”沈栀轻声呼唤,她的手腕胎记的灼热感终于减弱了一些,仿佛与谢凛一同经历了那场记忆风暴。
谢凛的眼神渐渐清晰,他反握住沈栀的手,指尖冰凉,但力量十足。
“我看到了。”谢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疲惫和悲伤,“百年前的……一切。”
他看着沈栀,眼神复杂。那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百年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那个新娘……”沈栀颤抖着说,脑海中闪过胎记感应中那张模糊的脸,“她是谁?她……她是不是……”
谢凛点了点头,眼神落在沈栀的手腕上。胎记的光芒虽然黯淡,但它与这里,与祭坛,与那个新娘,有着无法切断的联系。
“她是献祭的新娘。”谢凛沙哑地说,每一个字都像磨过砂石,“她也是……那个诅咒的源头。或者说,是‘源’借她发出的痛苦和愤怒。”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而我……百年前,我本该完成那个仪式,将她的生命与‘源’连结,以安抚它。但我不愿意,我不想牺牲她。我试图阻止……结果,我打断了仪式,导致‘源’彻底暴动,毁灭了这里,也让她……以这种方式永远被困在了诅咒里。”
谢凛没有避开沈栀的目光,坦诚地告诉她:“沈栀,百年前的那个新娘……她的血脉,和你的……是相连的。”
他没有说“一模一样”,但那种连接的意味已经足够清晰。
沈栀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向自己的手腕。胎记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巧合,它是她与百年前那场悲剧的直接关联。
“所以……那个嫁衣女鬼……”
“她就是那个新娘残存的‘回声’和怨念。”谢凛说,“被强行中断的仪式,被献祭的痛苦,以及对我的……不甘。”
他看着沈栀,眼神里充满了歉疚和痛苦:“我以为我能阻止悲剧,结果我只是改变了它的形式,并让它延续了百年,甚至……将你牵扯进来。”
祭坛周围的灰色雾气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翻涌得更加剧烈。那些模糊的影子似乎在无声地哭泣或尖叫。
谢凛拉着沈栀的手,走近祭坛中心。他指着那些模糊的符文,以及中心空无一物的地方。
“这里是‘源’的连结点,也是囚禁她的地方。”谢凛说,“献祭的目的,是用纯净的血脉作为桥梁,将躁动的‘源’的力量导入祭坛,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循环。但我的干扰,让循环变成了失控的爆发。”
他看向沈栀的手腕。“你的血脉对这里有感应,可能因为你继承了那个新娘的血脉特质。胎记……也许是当年仪式失败后,诅咒或‘源’在你血脉中留下的标记。”
谢凛的眼神变得坚定:“祭坛记录了百年前失败的仪式。如果我们要解除诅咒,让‘源’平息,让那个新娘安息……也许,我们需要在这里,完成百年前未能完成的事情。”
他的话让沈栀的心跳漏了一拍。完成百年前未能完成的献祭?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沈栀看向祭坛,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古老和危险气息,“那个仪式……需要献祭新娘的生命。”
谢凛的眼神沉了下来,看向祭坛中心,那里空荡荡的,却仿佛凝聚着百年的怨气和力量。
“献祭生命,只是百年前那个方法的‘代价’。”谢凛低声说,“但也许……还有别的‘代价’。”
他没有明说,但沈栀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听出了那种可能包含牺牲的意味。
就在这时,祭坛中心的雾气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更加清晰的、穿着嫁衣的女性轮廓。她依然没有五官,但那种属于新娘的悲伤和怨恨,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她无声地看向沈栀,又看向谢凛。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怨怼,有留恋,还有一种……解脱的渴望?
她的存在像是一个无声的询问,又像是一个残酷的提醒。
解除诅咒的方法,就在祭坛上,在百年前的记忆里。但这个方法需要的“代价”,却可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沈栀感觉到手腕的胎记再次微微发热,这一次,它似乎在回应嫁衣女鬼的存在,像是一种血脉之间古老的、跨越百年的对话。
谢凛握紧了沈栀的手,眼神在祭坛、嫁衣轮廓和沈栀之间来回移动。百年前的真相已经揭开,但新的、更艰难的选择摆在了他们面前。
如何才能弥补百年前的错误?如何才能打破这延续百年的诅咒?祭坛无声地矗立在那里,仿佛等待着他们做出最终的决定,等待着百年的“回声”找到真正的终结。而这个终结,可能比开始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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