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出来,沈栀的心就没有一刻是安生的。那个藏在柜子顶的相框,照片里模糊的女人,以及谢凛嘴里那些关于献祭、关于标记、关于“存在”的话,像一团冰渣子在她心里搅动。
她缩在沙发角落里,感觉老宅的气氛都变了。白天那些微小的、可以忽略的异样,现在回想起来,每一样都带着深不可测的恶意。厨房的低语,移位的盘子,难道都是那些“存在”干的?它们真的已经被她的纹身吸引来了吗?
谢凛坐在桌边,还在翻看那些古籍。他的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眉头微蹙,仿佛在跟那些古老的文字搏斗。沈栀看着他,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些秘密,他在研究这些危险,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可她呢?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逃离这个鬼地方,逃离她后背上那个该死的诅咒。
但逃不了。纹身就在那里,像一个烙印,像一个永远甩不掉的标签。它吸引来的东西,大概也会如影随形吧。
夜渐渐深了。谢凛合上书,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抬头看向沈栀,眼神复杂。
“早点休息吧。”他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沈栀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她害怕一个人睡。害怕闭上眼,那些模糊的影子就会扑过来。更害怕,那些“存在”会趁她睡着的时候,做些什么。
谢凛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将台灯关掉,只留客厅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老宅里安静得可怕,连外面虫鸣鸟叫都听不真切了。那种死寂感,比任何声音都让人觉得不安。
沈栀还是没动。她感觉后背的蝴蝶纹身又开始隐隐发烫了,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剧痛,但那种温热的、仿佛活过来的感觉,让她汗毛倒竖。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它。
谢凛走到她身边,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沉默的、坚固的雕像。但沈栀能感觉到,有他在,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些。
“害怕?”谢凛问,声音很轻。
沈栀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她无法否认。那种恐惧,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谢凛没有嘲笑她,也没有安慰她。他只是伸出手,将沈栀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有些凉,但很稳,很干燥。沈栀感觉到一股力量顺着指尖传过来,心里那团冰渣子似乎没那么冷了。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客厅里只有微弱的光和彼此浅浅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栀渐渐放松了一些,被谢凛握着的手让她觉得没那么孤立无援。
然后,异样开始了。
先是一阵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又像是指甲划过墙壁。声音很远,又好像就在耳边。沈栀猛地睁大眼睛,身体瞬间僵硬。
“你听见了吗?”她小声问,声音带着颤音。
谢凛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消失了。沈栀屏住呼吸,耳朵竖得老高。过了几秒,又来了。这次更像是有人在轻轻走路,脚步很轻,却异常清晰。就在二楼!
沈栀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她下意识地看向楼梯口的方向。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有人真的在上面走来走去。
脚步声停了。老宅再次陷入死寂。沈栀的心跳得像擂鼓,后背的纹身似乎更烫了,痒痒的,又带着一丝刺痛。
就在这时,沈栀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客厅角落立着的一面穿衣镜上。
那面镜子很大,平时沈栀都不怎么用。此刻,在微弱的灯光下,镜面显得有些暗沉,却异常地吸引她的目光。
起初,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模糊的家具倒影。但很快,沈栀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她看见了。
在镜子深处,在那些模糊的倒影后面,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样子比之前任何一次在镜中看到都要清晰。惨白的脸,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黑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面没有任何光亮,死气沉沉。
她的嫁衣颜色很深,像是被血浸透了一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详的暗红。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幅定格的画。
沈栀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想尖叫,想逃跑,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只能瞪大眼睛,恐惧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
谢凛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顺着沈栀的目光看向镜子。沈栀感觉到他的身体也紧绷了起来,但他没有像她一样发出任何声音。
嫁衣女鬼的眼睛,那只露出来的死寂的眼睛,开始慢慢移动。它先是看了看镜子里的沈栀,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转动方向,直直地、穿透镜面一样,落在了谢凛身上!
沈栀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镜子里散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嫁衣女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凛,那种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死寂或怨恨,里面似乎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疑惑,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沉重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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