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只有宫墙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偶尔传来,敲打着沉沉的夜色。贾元春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绣满凤凰的锦被,却迟迟无法入睡。凤冠霞帔早已卸下,放在梳妆台上,可那股压制仙骨的冷意,却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四肢,让她连呼吸都带着一丝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终于袭来。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云雾缭绕的地方 —— 朱红色的宫墙变成了泛着珠光的云墙,脚下的青砖化作了柔软的云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清香,不是宫中的脂粉味,也不是御花园的花香,而是一种清冽中带着温润的气息,像晨露落在灵草上的味道。
“香凝,该去凝香圃采摘灵草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威严。元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玄色仙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头戴凤冠,手持玉如意,面容模糊却让她心生亲近。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弟子知晓,这就去。” 说完,她便提着一个竹编的采香篮,朝着一片长满灵草的园子走去。
园子里的灵草长得格外茂盛,清露香的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同心兰的花瓣泛着淡紫色的光泽,九霄桂的金色花朵在云雾中轻轻摇曳。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一片清露香的叶子,露珠便顺着叶片滑落,滴在采香篮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心些,莫要碰掉了九霄桂的花瓣。” 玄色仙袍的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轻声提醒。
元春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采摘着灵草,心中满是欢喜 —— 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自由的氛围,是她在深宫之中从未有过的。她一边采摘,一边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调清婉,带着天界的空灵。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眼前的灵草、园子、玄色仙袍的女子瞬间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
“不要……” 她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空。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凤藻宫的床上,锦被滑落,额头上满是冷汗。窗外的天已经微亮,宫墙内的石榴树在晨光中露出模糊的轮廓,空气中依旧是熟悉的宫墙气息 ——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守在床边的素云听到动静,连忙起身问道,伸手想为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元春却下意识地躲开了,指尖还残留着灵草叶片的触感,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首清婉的曲子。“我没事。” 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素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重新为她盖好锦被:“娘娘再睡一会儿吧,离起身还有些时辰。” 元春点点头,闭上眼睛,却再也无法入睡。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玄色仙袍女子的声音、凝香圃的灵草、采香篮的触感,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而不是虚幻的梦境。
她忽然想起省亲夜写下 “榴花开处照宫闱” 时的悸动,想起握住石榴花时的眩晕,想起袖中那个几乎没有香气的清露香包 —— 这些碎片化的感应,难道都是她前世的记忆残影?凤冠霞帔的封印虽然压制了她的仙力,却没能完全抹去她作为司香侍女的记忆,这些灵觉,便是仙骨未泯的证明。
接下来的日子,这样的梦境越来越频繁。有时她会梦见自己在一座刻着云纹的焚香炉旁,将灵香插入炉中,看着浅金色的烟霭化作祥云;有时她会梦见自己坐在一张玉琴前,玄色仙袍的女子站在身边,指点她弹奏;有时她会梦见自己在天衍阁外徘徊,阁门紧闭,却能隐约看到里面放着一幅画着复杂图案的兽皮 —— 这些梦境都带着强烈的真实感,让她醒来后久久无法平静。
除了梦境,她的日常中也开始出现莫名的熟悉感。一次,内务府送来一批新的茶具,其中一套是用昆仑玉制成的,玉质温润,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元春看到这套茶具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很久以前,她也曾用过类似的茶具。她拿起一个玉杯,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她坐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宫殿里,手中拿着一个同样材质的玉杯,杯中盛着瑶池的泉水,玄色仙袍的女子坐在她对面,笑着对她说:“这昆仑玉杯能净化水中的杂质,最适合泡清露香茶。”
“娘娘,您喜欢这套茶具吗?” 内务府的太监见她盯着玉杯出神,连忙问道,“若是喜欢,奴才再为您多送几套来。” 元春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这套就好。” 说完,她将玉杯放回托盘,心中却满是疑惑 —— 她从未见过昆仑玉制成的茶具,为何会对它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这难道也是前世记忆的残影?
还有一次,宝玉托人送来一个香囊,里面装着一些晒干的香草,说是他在大观园的角落里发现的,闻着清香,便想着送给她。元春打开香囊,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瞬间让她想起了梦中凝香圃的灵草气息。她将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个片段:她在凝香圃中,将晒干的清露香与同心兰混合在一起,制成香囊,玄色仙袍的女子对她说:“这香囊能净化浊气,你带在身边,可保心神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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