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三月总是带着料峭的寒意,可这一年的三月,贾府却被一片炽热的喜庆笼罩。朱红的灯笼从府门一直挂到内院,金线绣成的 “喜” 字贴满了每一扇门窗,府外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 —— 今日是贾元春被册封为贤德妃,即将入宫的日子。
此刻的贾元春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一身华贵的自己,眼神却带着几分恍惚。镜中的少女身着正红色的霞帔,霞帔上用金线与银线绣着展翅的凤凰,凤凰的尾羽垂至裙摆,每一片羽毛都缀着细小的珍珠,走动时珍珠轻晃,似有流光溢彩;头上戴着的七尾凤冠更是奢华非凡,冠上镶嵌着七颗硕大的东珠,周围环绕着金丝编织的凤凰与祥云,两侧垂着的珍珠流苏长及肩头,微微一动便簌簌作响。
“大小姐,这凤冠霞帔可是圣上亲赐,整个京城也就您有这份荣耀。” 一旁的嬷嬷手持金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语气中满是羡慕,“您看这凤凰绣得,栩栩如生,像是要从霞帔上飞出来似的,往后您在宫中,定能步步高升,为咱们贾家争光。”
贾元春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霞帔上的凤凰刺绣。指尖触及绸缎的瞬间,她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指尖钻入体内,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了,大小姐?可是觉得冷?” 嬷嬷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问道。“无事。” 贾元春收回手,勉强笑了笑,“许是今日风大,有些着凉。”
可她心中却泛起一丝不安。自她记事起,每当接触过于华贵的饰物,总会有类似的不适感,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强烈。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 —— 那里曾藏着玄女赠予的清露香包,可随着她渐渐长大,香包的香气越来越淡,如今已几乎闻不到了。难道是香包的力量减弱,无法再护她周全?
“大小姐,吉时快到了,该戴上凤冠了。” 另一位侍女捧着凤冠走过来,凤冠上的东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让贾元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当侍女将凤冠轻轻戴在她头上时,一阵更强烈的刺痛从头顶传来,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头皮,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凤冠蔓延至全身,将她体内残存的一丝暖意牢牢包裹。
“唔……” 贾元春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想抬手取下凤冠,却被嬷嬷按住了手:“大小姐,万万不可!凤冠一旦戴上,除非入宫面圣,否则不可取下,这是宫规,可不能坏了规矩。” 贾元春咬着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否则不仅会让家族蒙羞,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少女面容清丽,凤冠霞帔加身,尽显贵气,可那双眼睛里,却少了几分同龄人的活泼,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忽然想起儿时的一个梦境:梦中她身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宫殿,殿内香火缭绕,一位身着玄色仙袍的女子站在她面前,轻声对她说:“你的身上藏着不属于凡尘的东西,若想平安度过此生,便需守住本心,莫要妄图唤醒它。”
那时她以为只是寻常的噩梦,可如今想来,那个梦境或许并非虚构。尤其是戴上凤冠霞帔后,她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 浅金色的香火烟雾、刻着符文的玉鼎、长满灵草的园子…… 这些片段转瞬即逝,却让她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些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大小姐,该启程了。” 父亲贾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贾元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着府门外走去。穿过前厅时,她看到祖母贾母坐在正位上,眼中满是欣慰与不舍;母亲王氏站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弟弟贾宝玉则拉着她的裙摆,仰着小脸问道:“姐姐,你入宫后还会回来吗?我还想和你一起放风筝呢。”
贾元春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宝玉的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宝玉乖,姐姐会回来的。你要好好读书,听长辈的话,等姐姐回来,再陪你放风筝。” 可她心中却清楚,这或许只是一句安慰 —— 入宫之后,她便是皇家的人,身不由己,何时能回来,甚至能否回来,都由不得她自己。
走出府门,外面早已备好华丽的凤辇。凤辇由八匹白色的骏马拉着,车身雕刻着精美的凤凰图案,周围跟着数十名侍卫与宫女,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羡慕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快看,那就是贾家的大小姐,如今的贤德妃,真是好福气啊!”“可不是嘛,凤冠霞帔,凤辇随行,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贾元春坐在凤辇中,撩开帘子看向外面的人群,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凤冠的重量压得她头皮发麻,霞帔上的珍珠硌得她皮肤生疼,更让她难受的是,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越来越强,像是在一点点吞噬她的意识,让她对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更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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