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迁居京城未满一月,便接到了苏家的帖子。苏老爷与林如海曾同朝为官,如今故人之子携家眷而来,自然要设宴款待。林婉儿对着铜镜梳妆时,指尖反复摩挲着发间那支白玉簪,簪上的细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让她心头莫名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婉儿,苏家小姐是京城出了名的才貌双全,你且好生与她相处。” 母亲在一旁叮嘱,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放在妆台上,“穿这件吧,素净些,衬你的性子。” 婉儿轻轻点头,望着镜中自己清瘦的身影,忽然想起搬家前,院子里的绛珠草不知为何全部开了花,绛红色的花瓣堆在一起,像极了当年瑶池边的霞光。
苏家府邸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刚进府门,便见苏瑶穿着一身石榴红的罗裙,笑盈盈地站在庭院里迎客。她鬓边斜插着那支金步摇,鸾鸟吊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细碎的金光。望见林婉儿,她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快步走来,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婉儿妹妹,可算把你盼来了!”
那指尖的温度传来,婉儿只觉心口微微一颤,像是有什么尘封的记忆要破土而出。她望着苏瑶艳丽的笑脸,轻声道:“苏瑶姐姐安好。” 苏瑶拉着她往里走,手腕上的金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我带你去见些朋友,都是京城里的姐妹,她们早就想见见你这位江南来的才女了。”
宴席设在花园的水榭里,四周种满了牡丹,开得如火如荼。苏瑶将婉儿拉到主位旁坐下,亲自为她斟酒:“这是我家自酿的桃花酿,你尝尝,比江南的米酒如何?” 婉儿浅酌一口,酒液清甜,带着淡淡的花香,让她想起瑶池边的桃花雨。
席间,苏瑶的舞姿惊艳了众人。她随着琴声旋转,裙摆飞扬,宛如一只展翅的青鸾,金步摇上的鸾鸟吊坠仿佛活了过来,在她发间灵动跳跃。婉儿坐在席间,望着她耀眼的身影,心里既有欣赏,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她忽然觉得,苏瑶就该是这般光芒万丈的,而自己,更适合坐在角落里,看她绽放光彩。
宴罢,苏瑶拉着婉儿到花园深处的凉亭小坐。月光透过枝叶洒在石桌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竟有几分瑶池月下的模样。“婉儿,你可知,初见你时,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苏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尤其是你发间那支白玉簪,看着格外眼熟。”
婉儿心头一动,抚上发间的簪子:“我也常有这种感觉。每次看到姐姐的金步摇,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苏瑶闻言,将步摇取下放在石桌上,借着月光细细端详:“少了什么?我倒觉得这上面的鸾鸟栩栩如生,是京城里最好的匠人打造的。”
婉儿凑近一看,忽然指着鸾鸟的翅膀道:“这里,像是该有颗珍珠才对。”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妹妹怎知?这步摇原是我娘给我的,她说当年打造时,确实想在翅膀上嵌颗珍珠,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便搁置了。”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的亲切感又深了几分。
自那以后,两人往来愈发频繁。苏瑶常去林府找婉儿,看她写字作画。婉儿的画里总少不了花草,尤其是绛珠草,叶片上的赤砂被她画得格外逼真。“这草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苏瑶指着画中的绛珠草问道。婉儿轻声道:“绛珠草,我在江南时便种了许多。” 苏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绛珠…… 倒是个雅致的名字。”
婉儿也常去苏府,看苏瑶练舞。苏瑶跳舞时,总爱穿红色的舞衣,旋转起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有时她会拉着婉儿一起跳,婉儿的动作生涩,却带着种天然的韵味,让苏瑶忍不住赞叹:“妹妹若是学舞,定能比我跳得好。” 婉儿只是摇头浅笑,她更喜欢安静地看着苏瑶,看她在阳光下绽放光彩。
然而,性格的迥异终究还是显现出来。苏瑶爱热闹,府里时常高朋满座,她周旋于宾客之间,游刃有余;婉儿却喜清静,每次苏府设宴,她都只待在角落,很少与人交谈。苏瑶对此颇为不解:“婉儿,你这般才貌,理应多交些朋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婉儿只是淡淡一笑:“我性子使然,不喜应酬。”
更让婉儿难以接受的是,苏瑶对权贵的热衷。她时常出入王府侯门,与皇子公主们谈笑风生,身上的首饰也越来越华丽。“姐姐,你为何总爱与那些权贵往来?” 一次,婉儿忍不住问道。苏瑶理了理鬓边的珠花,笑道:“婉儿有所不知,在京城立足,离不开权贵的扶持。我苏家虽是名门,却也需有人照拂才行。”
婉儿不认同她的说法:“若需人照拂,也该凭真才实学,而非攀附权贵。” 苏瑶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妹妹还是太天真,这京城不比江南,光有才华是不够的。” 两人第一次生出分歧,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真正的裂痕,在一个雨夜悄然出现。那日,婉儿去苏府送一幅刚画好的绛珠草图,却在府门外的回廊下,看到苏瑶正与一位身着蟒袍的男子说话。那男子是当今的三皇子,以风流闻名京城。只见他伸手想抚摸苏瑶的发间的金步摇,苏瑶并未躲闪,反而笑靥如花地仰起脸,任由他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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