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地底破土而出的巨物,彻底颠覆了所有人对战争的认知。
它并非凡俗意义上的楼船或堡垒,而是一座巍峨如山的漆黑金属造物,形态狰狞而古怪,仿佛由无数断裂的塔楼、扭曲的管道和破碎的甲板强行拼接而成。其表面遍布着巨大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眼窥漩涡”图案,不断散发出吞噬光线的墨绿色力场,将小半个幽州城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机械嗡鸣声持续不断,震得人心神不宁,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随之颤抖。
刚刚经历地火与攻城双重摧残的幽州军民,仰望着这遮天蔽日的恐怖存在,连最后的抵抗意志都几乎崩溃。哭喊声、祈祷声、绝望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却又被那巨物散发的力场压抑着,显得微弱而无力。
就连城外原本气势汹汹的契丹大军,此刻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战马惊恐地嘶鸣人立,士卒们望着那超出理解的巨舰,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耶律德光在中军望楼上,脸色铁青,他身边那些来自东海徐氏、负责操作金属装置的神秘人,此刻也显得手足无措,他们的装置在这真正的归墟造物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
“稳住!所有人,向城东高地撤退!快!”陈远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嘶声下令。他一手紧握着冰冷刺骨的玉玺,另一只手牢牢抓着监天令,监天令正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警示波动——这巨舰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幽州鼎,或者他手中这枚刚刚切断与鼎联系的异常玉玺!
老鹰等人反应迅速,立刻组织还能行动的北疆军和部分朝廷残兵,掩护着惊恐的百姓,如同退潮般向城东方向转移。契丹军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物震慑,并未立刻追击,使得这次撤退相对顺利。
然而,那归墟巨舰并未静止。它那庞大的躯体完全钻出地面后,底部并非船底,而是无数粗大的、如同根须般的金属触手,深深扎入大地,似乎在汲取着什么。舰体侧壁,数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孔洞打开,从中飞出了数十个约马车大小、形状如同扭曲海星般的黑色飞行器,它们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开始在低空盘旋,墨绿色的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时而扫过地面,被扫中的建筑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生灵直接汽化!
它们在清场!或者说,在寻找什么!
“躲避!寻找掩体!”陈远大吼,同时举起监天令,一道清辉射出,精准地拦截了一道扫向难民队伍的墨绿光束,两股能量在空中湮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剧烈的冲击波,将附近几人掀飞出去。
陈远喉咙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下。这巨舰随意释放的攻击,威力都如此恐怖!
“首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根本挡不住!”老鹰护在陈远身边,看着天空中那些肆虐的飞行器,目眦欲裂。
陈远目光急速扫视。巨舰的主体似乎还在“适应”或者“充能”,并未直接移动或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击,这些飞行器更像是它的侦察和清理单位。它们的攻击虽然可怕,但似乎并非无穷无尽,而且……有明显的能量波动轨迹。
“它们的攻击有间隔!瞄准那些飞行器能量汇聚的点射击!”陈远对老鹰吼道,同时再次催动监天令,清辉并非直接攻击飞行器,而是在难民队伍上空形成一片薄薄的光幕,虽然无法完全抵挡光束,却能极大削弱其威力,为地面人员争取到宝贵的躲避时间。
老鹰立刻领悟,组织军中神射手和雷吼铳手,瞄准那些低空盘旋的飞行器下方闪烁的幽光点集火射击!
“砰!砰!轰!”
雷吼铳的弹丸和特制的破甲弩箭,虽然难以直接摧毁这些坚固的飞行器,但打在它们的能量节点上,确实能造成干扰,使其攻击准头大失,甚至有一架飞行器因为能量回路过载,冒着黑烟歪歪扭扭地坠毁在地,引发一阵剧烈的爆炸!
有效!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飞行器被吸引过来,攻击变得更加密集。
混乱中,陈远感觉到手中那枚玉玺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其散发的幽光与天空中那巨舰的力场,似乎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巨舰侧壁一个最大的“眼窥漩涡”图案,缓缓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那漩涡中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或者说,盯住了他手中的玉玺!
它果然是冲着玉玺来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起!
幽州城东方向,原本因为地火和战争而沉寂的大地,突然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烟尘滚滚之中,一面残破却依旧迎风招展的“符”字大旗,率先冲破烟尘!紧随其后的,是无数盔甲染血、却杀气冲天的骑兵!
是符彦卿的幽州边军残部!他们竟然在城破地火、主帅重伤的情况下,重新集结,并且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在了战场侧翼!
为首一员老将,银须染血,独目圆睁,正是重伤初愈、听闻幽州剧变后强行披甲上马的符彦卿!他手中马槊指向那归墟巨舰,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战场:
“幽州儿郎!护我河山!杀——!”
没有多余的言语,这支伤痕累累却意志如铁的军队,如同扑火的飞蛾,悍然向着那遮天蔽日的巨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远怀中的传讯玉符传来凌素雪带着颤音却又无比清晰的讯息:
“陈远!监天令是否在你手中?立刻全力感应幽州鼎!快!幽州鼎灵未完全湮灭,它在呼唤监天令!或许……或许还能唤醒它最后的力量!这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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