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翻倒的灯油中挣扎两下,终于熄灭,只余一缕青烟在黑暗中袅袅升起。陈远站在原地,手中攥着那张带来噩耗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地脉枢机……”这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黑云寨崩塌时那山摇地动的恐怖景象,以及张彪决绝引爆机关的身影,瞬间涌上脑海。那不仅仅是山崩,更是某种超越寻常认知的力量被粗暴唤醒的后果。
“擎天那边刚稳住阵脚,真正的杀招就来了。”老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天工苑的叛徒……会是谁?”
“不管是谁,他能带走核心部件,就意味着天工苑内部出了大问题,甚至可能已经分裂。”陈远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他重新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他坚毅的侧脸勾勒出来,“玄机死后,他们失去了绝对的控制者。有人想另立门户,而石敬瑭,成了他选中的新主子。”
天工苑并非铁板一块,内部一直存在“技术控制”与“技术扩散”的路线之争。玄机的死亡创造了权力真空,叛徒携带核心部件投靠石敬瑭,是试图借助军事强权实现自身派系的技术野心,这反而暴露了其根基的虚弱。
“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刘统领加强戒备,并疏散北疆根据地周边的百姓!”老鹰急道。
“不,”陈远摇头,目光锐利,“被动防御,防不住地动山摇。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标和时间,我们就要主动出击。”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太行山北麓:“地脉枢机的启动绝非易事,需要特定的地质条件、庞大的能量以及精确的定位。黑云寨的矿坑是天然的能量节点,而北疆……他们必须找到一个类似的地方。老鹰,动用你所有在燕云台的旧关系,查清‘破阵营’这五千人具体的扎营位置,尤其是他们是否在挖掘或布置大型装置!”
“明白!”
“还有,”陈远叫住他,“给汴梁的符彦卿老将军和潞州的赵匡胤分别去信,告知他们石敬瑭拥有‘崩山’之器的可能性,提醒他们注意军中士气,避免恐慌,并请他们加大正面压力,迫使石敬瑭无法从容准备。”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势力机器高效运转起来。陈远则将自己关在帐内,摊开所有关于地脉枢机和宇文恺遗产的笔记、图谱碎片,试图从中找出干扰甚至反制其运行的方法。星烁之种在他体内微微发热,与那些古老的线条和符号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两天后,老鹰带回关键情报。
“找到了!‘破阵营’主力驻扎在黑风峪,距离我们最大的星烁石矿脉仅三十里。他们确实在峪口一处废弃的古代祭坛遗址上大兴土木,日夜不停,周围戒备森严,我们的探子无法靠近。但远远能看到,他们在搬运一些巨大的、类似齿轮和导轨的金属构件。”
“黑风峪……前朝曾在那里开凿过运河,试图引水灌溉,后因地质不稳而废弃。”陈远沉吟道,“那里确实可能存在薄弱的地脉节点。”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他们不仅要崩塌山岭,还想借此机会,强行抽取我们矿脉的能量,一箭双雕!”
地脉枢机的运作原理是基于星烁石共振,放大并引导地质能量。在黑风峪启动,既能制造地质灾害摧毁北疆根基,又能利用能量虹吸效应掠夺邻近的星烁石矿脉精华,为叛徒后续的技术野心积累资本。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
陈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仅要阻止这场灾难,还要趁机夺取那个核心部件!
“老鹰,挑选五十名最精锐的好手,全部配备最好的雷吼短铳和爆破弩箭。我们连夜出发,潜入黑风峪!”
“首领,太危险了!那可是五千人的大营!”
“正因为危险,他们才想不到。”陈远目光坚定,“而且,摧毁或夺取核心部件,是代价最小的解决方式。一旦地脉枢机成功启动,付出的代价将是成千上万的生命。”
是夜,一支精干的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大营,如同利箭般射向黑风峪。每个人都清楚,这或许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
他们凭借老鹰对地形的熟悉和幽云骑高超的潜行技巧,避开了数道哨卡,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抵达了黑风峪外围的山脊上。向下望去,峪口那片平地上火光通明,一座约三层楼高、由无数金属构件和木质支架拼接而成的复杂机械已初具雏形,其核心部位,隐约可见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与张彪当年描述相似的球形装置正在被吊装。
而在那机械平台下方,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指挥着最后的安装工作。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改造过的、结合了天工苑技术与军中风格的铠甲。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人缓缓转过身,抬头望向陈远他们藏身的山脊方向。火光映照下,一张带着烧伤疤痕、却让陈远无比熟悉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
陈远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张脸……竟然是本应在黑云寨崩塌中与地脉枢机同归于尽的——
**张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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