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我比闹钟醒得早。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空气里带着初秋的凉意,我起身拉开窗帘,看到楼下的梧桐树落下了第一片黄叶,打着旋儿飘到了花坛里——阿禾以前总说,秋天的叶子是“树写给大地的信”,现在我看着那片黄叶,忽然懂了她的意思。
洗漱完,我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这是阿禾走后,我第一次试着做简单的早餐。以前她总在我煎蛋时在旁边“捣乱”,说要帮我翻面,结果每次都让我手忙脚乱地把鸡蛋救回来。我把面包放进烤箱,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跳动,忽然想起她蹲在烤箱前,眼睛盯着玻璃门里的面包,像只等投喂的小兽,嘴里还念叨着“快熟呀,快熟呀”。
面包烤好时,烤箱“叮”的一声响,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以前阿禾总会在这时拍着我的胳膊笑:“阿柚,你胆子还是这么小。”可现在,身后只有空荡荡的客厅,只有茶几上那个没动过的糖糕,还留着一点昨日的余温。
我把面包放在盘子里,抹上阿禾喜欢的草莓酱,然后坐在餐桌前,慢慢吃了起来。草莓酱有点甜,甜得让我想起去年秋天,我和阿禾在水果店门口,看着老板装草莓,她凑在我耳边说:“阿柚,草莓闻起来像夏天的味道。”那时候我还笑她,秋天的草莓怎么会有夏天的味道,现在才明白,她想说的是,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像夏天一样暖。
出门上班时,我在玄关的镜子前整理衣领,忽然看到钥匙扣上的兔子挂件,耳朵被风吹得轻轻晃。我伸手摸了摸,想起上周小男孩说的话,心里忽然软了下来。走到楼下,碰到住在隔壁的张阿姨,她笑着递给我一袋橘子:“阿柚,刚买的橘子,甜得很,你拿几个尝尝。”
“谢谢阿姨。”我接过橘子,指尖碰到袋子时,忽然想起以前阿禾总爱偷拿张阿姨放在门口的橘子,然后塞给我说“阿柚,这个甜”,每次都让我哭笑不得地去给张阿姨道歉。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橘子,剥了一个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眼眶有点发热——原来阿禾早就帮我尝过了,这确实是甜的。
下午上班时,领导忽然把我叫进办公室,说上次我写的《陪我长大的朋友》初稿,出版社很满意,想让我再补充一些细节。我握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心里又酸又甜。以前我写稿时,阿禾总坐在我旁边,看着屏幕上的字,时不时问我“阿柚,这里能不能写我帮你捡笔呀”“能不能写我们一起看星星呀”,那些细碎的小事,现在都成了最珍贵的素材。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以前常去的书店。书店的老板还是老样子,戴着眼镜,坐在收银台后看书。“阿柚,好久没来了。”他抬头看到我,笑着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你以前常坐的位置还空着,要不要坐会儿?”
我走过去坐下,看到桌子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我和阿禾以前偷偷刻的,一个歪歪扭扭的“柚”和一个小小的“禾”。我伸手摸了摸刻痕,忽然听到老板说:“以前总看你跟一个小姑娘来,她总爱趴在桌子上看你看书,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影子。”
“嗯,她很喜欢这里。”我轻声说。
从书店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小女孩,正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天上的月亮说:“妈妈,你看,月亮旁边有个小影子,是不是我的朋友呀?”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月亮,果然看到一朵小小的云,像个影子似的跟着月亮。风轻轻吹过,云慢慢飘远,我仿佛听到阿禾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阿柚,你看,我也在看月亮呢。”
回到家时,我把张阿姨给的橘子,放在了茶几上的糖糕旁边。然后走到书桌前,打开文档,敲下新的段落:“今天吃到了很甜的橘子,就像阿禾以前偷偷拿给我的那样。原来有些味道,会藏在记忆里,只要想起,就会觉得暖。我想,阿禾应该也闻到橘子的香味了,她总说,好闻的味道,要一起分享。”
写到一半时,放在桌角的薄荷盆栽,忽然掉了一片叶子,刚好落在键盘上。我把叶子捡起来,夹进文档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阿禾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变成了橘子的甜,变成了面包的香,变成了月亮旁边的云,变成了我身边所有温柔的小事。
晚上睡觉前,我把旧玩偶放在枕头边,像以前那样,对着空气说:“阿禾,今天出版社说我的稿子很好,你听到了吗?”
话音刚落,窗台上的风铃忽然叮当地响了起来,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像是阿禾在笑着说:“听到啦,阿柚,你真棒。”
我笑着闭上眼睛,抱着玩偶,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和阿禾坐在书店的窗边,一起看着书,窗外的月亮很亮,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喜欢那只陪我长大的鬼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那只陪我长大的鬼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