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卫的“猎杀队”如同隐入草海的毒蛇,刚刚亮出獠牙,尚未给黑狼部造成致命打击,便被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打断了行动——金帐王庭的天,塌了!
雄踞漠北、控弦数十万的金帐王庭大可汗,那位雄心勃勃、正值盛年的“太阳汗”,竟在秋季围猎时突发恶疾,一病不起,不过旬日,便轰然崩逝于狼居胥山下的金顶大帐!消息如同草原上的燎原野火,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漠北,并迅速向南蔓延,传到了朔方卫的案头。
孙狗儿带来的密报极为详尽,显然动用了潜伏极深的内线:“太阳汗死因蹊跷,疑为中毒。王庭秘不发丧,然消息已走漏。太子额哲(太阳汗幼子,年方十六)在国母(出自大族‘白鹿部’)及辅政大臣支持下,于王庭继位,称‘昭日汗’。然太阳汗同母弟、叶护(副汗)巴尔虎,手握重兵,长期镇守西方,战功赫赫,对幼主继位极为不满,宣称汗位当‘兄终弟及’,已率其麾下三万‘金狼骑’自河西前线东返,兵锋直指王庭!拥护新汗的‘白鹿部’、‘黑鹰部’残部(赤术旧部)等亦调集兵马,两军对峙于斡难河畔,大战一触即发!”
金帐王庭内乱!汗位之争!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朔方卫高层都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涌起的便是难以抑制的狂喜与紧迫感!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赵大山捶着桌子,兴奋得满脸通红,“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打!打个两败俱伤才好!”
石虎相对冷静,但眼中也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将军!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金帐内乱,无力南顾,我朔方北境压力骤减!若能善加利用,或可一举解决北患!”
陈老先生捻须的手微微颤抖:“然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朔方卫虽可暂得喘息,然亦需谨防战火南延,或被某一方胜出后携雷霆之怒报复。”
孙狗儿阴恻恻地补充:“更重要的是,巴尔虎与我等曾有‘默契’,如今其深陷内斗,正是我等挟势而为,谋取最大利益之时!”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主位的李昊。他静坐如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上的北疆巨图,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羊皮纸,看清漠北那片正在酝酿血雨腥风的大地。
“金帐内乱,于我而言,确是机遇,却也是更大的考验。”李昊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压下堂内的躁动,“机遇在于,北方强敌自顾不暇,我朔方卫可获得至少一年,甚至更长的宝贵发展时间。考验在于,我们该如何利用这段时间,以及……如何应对内乱之后的草原新格局。”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斡难河的位置:“巴尔虎与额哲,无论谁胜谁负,都将是惨胜。金帐王庭经此一劫,必然元气大伤,其对漠南诸部的控制力将大大削弱。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将军之意是……”石虎若有所悟。
“漠南!”李昊斩钉截铁,“以往,漠南诸部慑于金帐兵威,或附庸,或臣服。如今,金帐内讧,权威扫地,漠南必将陷入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这正是我们经营漠南,建立缓冲,甚至……培植代理人的天赐良机!”
众人眼睛一亮!以往朔方卫的战略重心是防御,是击退来犯之敌。而如今,机会窗口打开,战略或许可以转为更积极的攻势防御,乃至有限度的扩张!
“然则,朝廷那边……”陈老先生仍有顾虑,“我等若擅启边衅,深入漠南,恐授人以柄。”
“所以,要换一种方式。”李昊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明面上,我们严守边境,加固城防,做出谨守疆土的姿态,甚至可以向朝廷上表,陈明金帐内乱之局,建议‘坐观其变,静待其弊’。暗地里……”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速加快:“狗儿!”
“卑职在!”
“你的谍报网,重心立刻转向漠南!我要知道每一个部落的态度!哪些部落心向金帐,哪些部落摇摆观望,哪些部落与金帐有宿怨!尤其是那些与黑狼部有仇的部落,要重点接触!散播消息,就说金帐已衰,朔方卫愿与漠南诸部‘共御强暴’,‘互通有无’!”
“明白!搅浑水,拉盟友!”孙狗儿心领神会。
“大山!”
“俺在!”
“你的骑兵,暂时停止对黑狼部的报复行动。化整为零,以‘商队护卫’或‘流浪部落’的身份,分批潜入漠南!任务不是打仗,是展示肌肉!是‘偶然’地帮助那些被金帐附庸欺负的小部落,‘恰好’地剿灭几股肆虐的马匪!要让漠南的部落看到,我朔方铁骑的威风,和我李昊的‘仗义’!”
赵大山咧嘴一笑:“明白!俺去给他们演几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戏!”
“石虎,”
“末将在!”
“全军进入一级战备,但对外示弱!营垒加固,操练照旧,但可适当减少巡边兵力,做出兵力不足的假象。我们要让王贲,让朝廷,甚至让漠南的部落都觉得,我们刚刚经历苦战,正在休养生息,无力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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