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卫的死士,怀揣着李昊以血按印的密信,如同离弦之箭,射向西北方的茫茫戈壁。他们分作三路,每路双马,人衔枚,马摘铃,借着夜色和复杂地形的掩护,拼死穿越阿尔斯楞游骑的封锁线,奔向千里之外的玉门关。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征程,每一刻都关乎帝国的命运。
与此同时,朔方东北战线,战况愈发惨烈。赵大山率领的选锋营与骑兵,如同疯虎,对阿尔斯楞部展开了不计代价的袭扰。他们专挑黎明、黄昏、深夜出击,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神出鬼没。袭击运粮队,焚毁草料场,猎杀落单的斥候,甚至敢在大队胡骑眼皮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其前锋营地,放火杀人后远遁千里。朔方骑兵的悍勇与刁钻,让阿尔斯楞这支金帐王庭的精锐先锋吃尽了苦头,推进速度一缓再缓,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保护侧后和粮道,士气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正面战场上,石虎依托黑水河北岸的坚固营垒,稳扎稳打。他深谙“久守必失”的道理,并不一味死守,而是不断派出精锐小队,趁夜出营,反击胡骑的围困,破坏其攻城器械。王贲率领的边军主力也终于前压至黑水河南岸,虽未渡河与胡骑决战,但庞大的军阵和连绵的营寨,形成了强大的威慑,使得阿尔斯楞不敢全力进攻朔方卫的营垒,战局暂时陷入了胶着。
然而,李昊心中没有半分轻松。他深知,东北战线的僵持,是用朔方卫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目的是为西线争取那渺茫的时间窗口。他的目光,日夜凝视着西方,心中祈祷着那几路死士能够创造奇迹。
时间一天天过去,坏消息终于还是传来了。孙狗儿脸色苍白地走进议事堂,声音沙哑:“大人……派往玉门关的三路信使……西路、中路……确认遇害,首级被胡骑悬挂示众……只有东路一人,身负重伤,拼死逃回……但也只带回了半截箭矢和一句话……”
李昊的心猛地一沉:“什么话?”
“他说……玉门关外百里,已见胡骑烟尘……关内……戒备松懈……他未能入关……便……”孙狗儿哽咽难言。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示警失败!玉门关危在旦夕!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席卷了整个议事堂。陈老先生踉跄一步,几乎栽倒。石虎拳头紧握,骨节发白。赵大山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河西沦陷,帝国西北门户洞开吗?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李昊脑中灵光一闪,猛地看向孙狗儿:“狗儿!你刚才说,巴尔虎主力秘密西进,但其部族眷属、重要物资,是否仍留在大漠王庭?”
孙狗儿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大人明察!据内线报,太阳汗多疑,巴尔虎的家眷、部分辎重确仍留在王庭附近‘月亮湖’草场,由太阳汗心腹看守!”
“好!”李昊一拍桌案,眼中燃烧起疯狂的光芒,“阿尔斯楞不是想钉死我们吗?我们就给他来个围魏救赵!不,是直捣黄龙!”
众人皆惊,不明所以。
“大人的意思是……”石虎迟疑道。
“派兵奇袭月亮湖?”赵大山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金帐王庭腹地!千里奔袭,孤军深入,十死无生!”
“不是派兵,是造势!”李昊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刀,“狗儿,你立刻动用我们在草原上所有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散播消息!就说……朔方卫指挥同知李昊,已亲率五千精锐铁骑,借道漠南友邦,绕过阿尔斯楞防线,直扑王庭月亮湖,欲趁虚端掉金帐王庭的老巢,擒拿太阳汗家眷!”
“虚张声势?”陈老先生恍然大悟,“此计大险!若被识破……”
“所以要快!要狠!要真!”李昊斩钉截铁,“消息要散得铺天盖地,细节要编得活灵活现!同时,大山,你在东线攻势再加猛三分!做出我军主力仍在,且攻势凌厉的假象!石虎,营垒旌旗再多一倍,夜间多点火把,炊烟翻倍,做出大军云集之态!我们要让太阳汗相信,我李昊就是个疯子,敢倾巢而出,千里奔袭他的老窝!”
“太阳汗性格如何?”李昊追问孙狗儿。
“刚愎多疑,尤其看重权威和家族。”孙狗儿立刻回答。
“那就对了!”李昊冷笑,“他绝不敢赌老家是否安全!一旦听闻老巢被袭,必然惊慌,必会急令巴尔虎回援,至少也会让他迟疑观望,放缓进攻玉门关的步伐!只要能为河西争取到几天时间,就足够了!”
“妙啊!”赵大山兴奋地捶胸,“吓死那狗日的太阳汗!”
石虎也面露振奋:“此计若成,或可扭转乾坤!”
“立刻去办!”李昊下令,“狗儿,散播消息要快,要广!大山,东线给我往死里打!石虎,正面防线绝不能出纰漏!另外,再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奏报我军已展开‘疑兵之计’,牵制胡虏,并再次泣血恳请速发援军,急救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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