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军容气象,竟不逊于京营精锐。
渡过浮桥,踏入北岸营区,但见营帐井然,道路平整,巡哨士卒精神饱满,见到钦差仪仗,皆驻足行礼,目光炯炯,毫无怯懦之态。较场之上,杀声震天,步卒结阵操练,弓弩齐发,骑兵冲突迂回,法度严谨。
李昊率石虎、陈老先生等主要官员,早已在帅帐前迎候。他一身合体的五品武官袍,未着甲胄,更显沉稳干练。见到李文昌,趋步上前,大礼参拜:“末将朔方卫指挥同知李昊,恭迎钦差大人!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大人恕罪!”
李文昌虚扶一下,淡淡道:“李同知免礼。本官奉旨巡边,尔等为国戍边,辛苦了。” 目光却如实质般扫过李昊全身,似要将他看透。
进入临时布置的节堂,双方落座。李文昌并未急于询问军务,反而与李昊聊起了北地风物、边民习俗,语气平和。李昊对答如流,言辞谦恭,却又不失边将的豪迈气度。
稍作寒暄,李文昌话锋一转,开始查验文书。陈老先生早已准备妥当,将厚厚一摞账册、名簿、图册奉上。李文昌带来的户部、兵部随员立刻上前,仔细核对。一时间,节堂内只剩下翻动书页和拨动算盘的细微声响。
这一查,便是整整一日。李文昌不时发问,涉及兵员补充、粮饷周转、军械损耗、屯田收成、甚至与地方官府往来公文细节,问题刁钻细致。李昊与陈老先生、石虎等人一一作答,数据清晰,条理分明,竟无丝毫滞涩错漏。连那些随行的京官,眼中都露出惊异之色。这朔方卫新建不过数月,各项制度竟已如此完备?
次日,李文昌提出要巡视营区、探望伤员、视察屯田。李昊亲自作陪。在伤兵营,苏云裳带领的医护井然有序,伤员得到妥善救治;在屯田区,新垦的田亩阡陌纵横,绿意盎然;在匠作营,工匠们忙碌而专注,打造的兵甲精良……一切都有条不紊,展现出蓬勃的生机与严格的治理。
李文昌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波澜。他见过太多边军,吃空饷、军纪涣散、克扣粮饷乃是常事,如朔方卫这般军容整肃、账目清晰、后勤完备者,实属凤毛麟角。这李昊,确是大将之才!
晚间,李文昌婉拒了盛宴,只与李昊简单用餐。席间,他忽然问道:“李同知,如今北虏新败,然边患未绝。以你之见,北疆长治久安,当以何策为上?”
李昊放下筷子,正色道:“回大人,北疆之患,根在胡汉隔阂,利在掳掠。欲求长安,非仅凭武力可致。末将愚见,首在‘强兵’,练就精锐,使胡骑不敢南顾;次在‘固本’,屯田实边,安抚流民,使边陲有自存之力;三在‘怀柔’,严禁边吏苛待归附胡部,设立互市,以盐铁茶布易其牛羊马匹,渐消其劫掠之心;四在‘分化’,联络草原亲善部落,共抗暴胡,使其内耗。四策并行,方有望标本兼治。”
李文昌听罢,默然良久,方道:“李同知高见,深合圣天子怀柔远人之意。然则,开互市、联部落,牵扯甚广,非一卫指挥所能决断。”
“末将明白。”李昊拱手,“此乃末将一点浅见。当前要务,自是谨守疆界,练兵积粮,一切听凭朝廷庙谟。”
李文昌深深看了李昊一眼,不再多言。
钦差在黑风寨盘桓三日,明察暗访,所见所闻,皆超乎预期。临行前,他召见李昊,温言勉励一番,并代表朝廷,颁下犒赏:白银万两,绢帛千匹,军械若干。同时,暗示会将朔方卫治理之功,如实奏报天听。
送走钦差,朔方卫上下松了口气。李昊知道,这第一关,算是勉强过了。李文昌虽未明确表态,但其态度已由最初的审视转为欣赏,这对朔方卫的未来至关重要。
然而,就在钦差仪仗离开朔方境的第二天,一匹快马自北方疾驰而来,送来了孙狗儿的紧急密报!
“大人!赤术残部与白狼部扎木合彻底决裂,双方在漠北‘野狼原’火并,两败俱伤!但……有可靠消息,草原深处更大的部落‘金帐王庭’似有异动,其先锋已出现在秃鹫谷以北五百里处!动向不明!”
金帐王庭!草原上真正的霸主!李昊的心猛地一沉。北方的天,又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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