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北岸的血战,以赤术主力的溃败告终。朔方卫以步卒为主力,依托坚固营垒,结合精骑突袭与远程弩炮的支援,硬生生扛住了胡骑的疯狂冲击,并最终实现反杀,斩首四百余级,缴获无算。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朔方北境,乃至飞报朔方城、州府,最终以六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朔方卫指挥同知李昊,率部于黑水河北岸,大破胡酋赤术主力,斩首四百余,虏获甚众,胡骑溃退百里!”——这则捷报,在嘉靖新朝初立、力求振作的氛围中,不啻为一剂强心针,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朔方城内,郡守杜文渊手持捷报,指尖微微发凉。他不得不承认,李昊此子,已彻底成了气候。此战不仅展现了朔方卫的战斗力,更彰显了李昊的胆略与指挥才能。如今其携大胜之威,又得朝廷(尤其是杨廷和一派)赏识,再想以寻常手段压制,已是难如登天。
将军府中,王贲的反应更为复杂。他既欣慰于北境暂安,又深感忌惮。李昊的崛起速度太快,如今已隐隐有与他分庭抗礼之势。此次大捷,朝廷封赏必厚,其在北境的威望将如日中天,自己这个朔方主将,日后行事恐多有掣肘。
“传令,拨付一批粮草军械至黑风寨,犒赏朔方卫将士。”王贲沉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下,维持表面和睦,共同应对北虏,才是上策。
而在黑风寨——朔方卫大本营,胜利的喜悦则如同烈火烹油。寨内寨外,张灯结彩,杀猪宰羊,欢庆之声数日不绝。每个士卒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激动,腰杆挺得笔直。经此一役,他们不再是被人轻视的“乡勇”,而是能野战中硬撼胡骑主力的堂堂王师!
犒赏三军、抚恤伤亡、清点缴获……一系列事宜在石虎、陈老先生等人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李昊则显得异常冷静。大捷之后,他并未沉浸在喜悦中,反而更加忙碌。
议事堂内,油灯长明。李昊与核心骨干连夜商议战后事宜。
“此战虽胜,然我军伤亡亦近五百,多为久经战阵的老兵,损失不小。”石虎呈上伤亡名录,语气沉重。
“抚恤须从优,加倍发放。”李昊毫不犹豫,“阵亡者,其家眷由卫所供养,子女优先入学堂。伤退者,安排至屯田、匠作等职,确保生计。”
“缴获战马四百余匹,兵甲器械无数,可大大充实我军,尤其骑兵可扩编至八百骑。”赵大山兴奋道。
“战马优先补充选锋营及斥候营,兵甲修缮后配发各部。然切记,不可因此懈怠练兵,装备精良,更需武艺娴熟。”李昊叮嘱。
“大人,”孙狗儿禀报,“此战之后,北境依附我卫的小寨、部落,遣使道贺者络绎不绝,多有请求纳入巡防体系、寻求庇护者。如何处置?”
“来者不拒,但需严格审查。”李昊指示,“与其首领订立盟约,明确权责。我卫提供保护,他们需纳粮、出丁、通传消息。另,选派得力干员,至各寨协助整训乡勇,建立烽燧联络。”
“朝廷封赏,不日将至。”陈老先生道,“然老朽担忧,功高震主,恐招猜忌。且此次大捷,我卫损耗亦巨,钱粮军械缺口甚大,需向朝廷请拨。”
“陈老所虑极是。”李昊点头,“奏章由您执笔,功绩要报,困难也要讲。尤其火器、强弩、铁料、药材,乃当务之急。至于封赏……”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个人荣辱不足道,所求者,乃实利,乃扩编之权,乃北境长治久安之策。”
正当众人议事之际,亲兵来报:朔方郡守杜文渊、朔方将军王贲,皆派使者携厚礼至,恭贺大捷,并言不日将亲至黑风寨“犒军”。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石虎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赵大山撇嘴:“怕是来看咱们虚实。”陈老先生沉吟:“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需小心应对。”
李昊面色平静:“意料之中。他们来,我们便以礼相待。正好借此机会,谈谈协防、钱粮、以及……日后北境防务划分之事。”他心中明了,此战之后,与王、杜二人的关系将进入新阶段,表面的客套下,是更加赤裸的利益博弈。
数日后,杜文渊与王贲果然先后抵达。杜文渊笑容可掬,满口“李同知忠勇无双,实乃朔方柱石”,王贲则威严中带着审视,言谈间不忘强调“边军乃防御根本,需一体调度”。李昊不卑不亢,从容周旋,既展示了朔方卫的军容军威,也适时“哭穷”,陈述困难,争取实际支持。最终,杜文渊“承诺”加大钱粮拨付,王贲也“同意”在军械上给予一定倾斜。三方各怀心思,表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送走两位上官,李昊站在寨墙上,望着北方。赤术新败,短期内无力大举南犯,朔方卫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与发展时机。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外部威胁暂缓,内部整合、势力扩张、以及应对朝廷可能更复杂的制衡,将成为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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