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山生死不明的噩耗,如同最凛冽的朔风,瞬间冻结了黑风寨刚刚燃起的斗志。议事堂内,死寂得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李昊那一拳砸在石桌上,骨节破裂,鲜血直流,他却浑然未觉,眼中只有一片赤红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怒与痛楚。
石虎死死抱着李昊的腿,声音带着哭腔:“校尉!冷静!大山兄弟用命换来的,是让大部分弟兄撤回来!您若此时冲动,正中赤术奸计!山寨数千口人,不能陪葬啊!”
陈老先生老泪纵横,颤声道:“首领!三思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山……大山吉人天相,或许……或许还有生机啊!”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黑水河瀑布,那是绝地。
苏云裳脸色苍白如纸,强忍着泪水,上前想要为李昊包扎手上的伤口,却被他猛地挥开。
“生机?”李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着血泪,“赤术!我必将他碎尸万段!踏平他的金帐!”他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杀气,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校尉!”孙狗儿噗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泣不成声,“是卑职无能!侦察不力,未能提前发现赤术主力埋伏!卑职罪该万死!求校尉赐死!”
李昊血红的眼睛猛地盯住孙狗儿,那目光几乎要将他撕碎。但最终,那滔天的怒火竟被他硬生生压下去一丝,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可怕的沉寂。他缓缓抽回被石虎抱住的腿,站直了身体,鲜血依旧从拳头上滴落,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起来。”李昊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也不是寻死的时候。狗儿,你的命,先记下。我要你用赤术和他所有狼崽子的血,来洗刷你的罪!”
他目光扫过堂内每一个人,那眼神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压下悲恸,等待命令。
“赤术以为,杀了大山,就能让我失去理智,引我过河决战。”李昊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他错了。我会让他知道,激怒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狼,是什么后果!但我不会按他的节奏来!”
“石虎!”
“末将在!”石虎猛地站起,抹去眼泪。
“山寨防务,全权交由你负责!收缩防线,紧闭寨门,所有岗哨加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遵命!”
“陈老!云裳!”
“老朽(妾身)在!”
“安抚寨民,救治伤员,稳定人心。大山失踪的消息,严禁外传!对外只言赵司马率部巡边未归。”
“是!”
“狗儿!”
“卑职在!”孙狗儿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决死之意。
“你的侦察队,全部撒出去!我要知道赤术大营的准确位置、兵力分布、巡逻规律、粮草囤积点、马群放牧地!每一个细节,我都要知道!用尽一切手段,收买、潜伏、拷问!我要你变成赤术喉咙里的一根刺,眼睛里的一粒沙!”
“卑职领命!若不能做到,提头来见!”
“不。”李昊冷冷道,“我要你活着,看着我如何把赤术一点一点撕碎。”
安排完寨内事务,李昊转身,大步走向后山禁地方向——那座隐藏极深的秘密工坊。他没有带任何人。
工坊内,炉火依旧熊熊,几名从南方聘请来的老匠人正在指导学徒锻打兵刃。见到李昊浑身煞气、手淌鲜血地走进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昊径直走到一位沉默寡言、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面前。这位老者姓欧,是这群匠人的首领,据说祖上曾为朝廷督造军械,因故流落江湖,被孙狗儿重金聘来。
“欧师傅,”李昊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要的东西,成了吗?”
欧师傅看着李昊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心中凛然,默默点头,引他走到工坊最深处,揭开一块厚重的油布。
油布下,是五具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重型弩机!弩身以百炼钢和硬木复合制成,弩臂粗壮,弦是浸过油的特制牛筋绞合,旁边摆放着数十支如同短矛般的巨大弩箭,箭簇三棱带血槽,透着致命的锋锐。
“按大人给的图样,改制而成。弩机可三矢连发,射程三百五十步,五十步内可洞穿寻常铁甲。但上弦极慢,需绞盘,需三人操作。”欧师傅低声道,“此物……杀伐过重,有伤天和。”
李昊伸手抚摸着冰冷坚硬的弩身,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庞,眼中却只有嗜血的寒光:“天和?赤术杀我兄弟时,可曾讲过天和?此弩,可有名号?”
欧师傅沉默片刻,道:“军中或称之为‘床弩’,然此改制之弩,威力更甚,可称……‘破城’。”
“破城?好名字。”李昊点点头,“从今日起,全力赶制弩箭,越多越好。另,我需一种……能于百步外,焚毁粮草、惊扰马群的利器。”
欧师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老朽可试制‘火弩’,以陶罐盛火油、硫磺,以弩发射,落地即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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