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勃遇刺的消息,如同一块冰,投入了黑风寨刚刚因野狐岭大胜而沸腾的热血中,瞬间冷却了所有人的兴奋。议事堂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那股寒意。
“赤术的狼卫?”赵大山咬牙切齿,“定是这狼崽子报复!上次没宰了他,留下这祸根!”
石虎眉头紧锁:“现场痕迹指向狼卫不假,但中原口音的神秘人……此事透着蹊跷。赤术杀人,何需借助中原人?”
陈老先生捻须沉吟:“赫连勃虽与我们有往来,但极为隐秘。赤术如何得知?又为何选在此时动手?莫非……有人借刀杀人?”
孙狗儿面色凝重:“内线回报,赫连勃死前,其营地附近确有行踪诡秘的汉人出现,但对方极为警惕,未能追踪到落脚点。此事,恐怕不单单是草原恩怨。”
李昊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茶盏边缘摩挲。赫连勃之死,绝不仅仅是损失了一个草原盟友那么简单。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意味着他在草原上布下的暗线可能已经暴露,更意味着,有一股隐藏的势力,正在暗中针对他,甚至不惜与胡虏勾结!
是王贲?他虽有动机遏制自己,但勾结胡虏刺杀一个部落头人,风险太大,不像其风格。是杜文渊?他更倾向于用官场手段打压,这般狠辣直接的暗杀,非其所长。那会是谁?朝中其他对手?或是……那个一直若隐若现的“影煞”背后的更大黑手?
“赫连勃一死,‘灰狼部’残群龙无首,必将被赤术或‘白狼部’吞并。我们在草原上的这条线,算是断了。”李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当务之急,是弄清是谁在背后搞鬼,目的何在。狗儿,”
“在!”
“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那些中原神秘人的来历!重点盯着朔方城内的可疑人物,尤其是与王贲、杜文渊关系微妙,又有能力蓄养死士的势力。草原那边,暂时收缩,避免再遭损失。”
“明白!”
“此事,暂不外传,仅限于我等几人知晓。”李昊目光扫过众人,“对外,只宣称赫连勃部内讧身亡。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众人凛然应诺。赫连勃之死,如同一根毒刺,扎入了黑风寨看似稳固的肌体,提醒着他们,脚下的路,远比看到的更加凶险。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李昊全力追查赫连勃死因之际,北境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孙狗儿的侦察队发回急报:赤术在整合了“灰狼部”残部后,实力大增,频频派出大队骑兵,越过黑水河,在黑风寨划定的“巡防区”内肆意劫掠,试探意味十足!数个依附黑风寨的小型屯堡遭到洗劫,死伤惨重。
“妈的!赤术这杂种,是看准了我们刚经历大战,又失了赫连勃这个耳目,趁火打劫!”赵大山怒不可遏,“大哥,让俺带兵过河,狠狠教训他一顿!”
“不可冲动!”石虎立即反对,“赤术此举,意在挑衅,逼我们出战。我军新补士卒甚多,尚未纯熟,且黑水河北岸地势开阔,利于骑兵驰骋,我军以步卒为主,野战恐吃大亏。况王贲、杜文渊正盯着我们,若贸然越境大战,必授人以柄!”
李昊盯着地图上黑水河北岸那片被标注为胡骑频繁出没的区域,目光冰冷。石虎所言在理,赤术就是算准了他此刻内外交困,才敢如此嚣张。若忍气吞声,则北境巡防使威信扫地,依附的村寨必将离心;若出兵反击,则正中赤术下怀,很可能陷入苦战,甚至被王贲、杜文渊背后捅刀。
两难之境!
“守,是守不住的。赤术的耐心有限,试探之后,必是雷霆一击。”李昊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他要战,那便战!但要按我们的方式来战!”
他猛地一拍地图:“他不是派小股骑兵骚扰吗?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山!”
“在!”
“从你的骑兵队和狗儿的侦察队中,挑选三百最精锐、最擅长骑射和潜伏的弟兄,组成‘猎胡营’!由你亲自统领!”
“猎胡营?”赵大山眼睛一亮。
“对!”李昊语气森寒,“化整为零,以百人为队,轮流过河!不结阵,不攻坚,专挑胡骑落单的小队、运送粮草的队伍、放牧的马群下手!伏击、骚扰、放火、下毒,怎么狠怎么来!我要让赤术的爪子,伸过黑水河就得留下点东西!记住,快打快撤,绝不恋战!要让胡骑日夜不宁,寝食难安!”
“哈哈!好!这个俺拿手!”赵大山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石虎!”李昊转向石虎,“你坐镇山寨,加固黑水河南岸防线,多设烽燧哨卡。一旦发现胡骑大队,立即燃烽火示警,接应猎胡营撤回。同时,加派巡逻队,清剿可能渗透过来的胡人细作!”
“狗儿,你的侦察队要像猎犬一样,死死咬住赤术主力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何时集结,目标何处!”
“陈老,云裳,后勤、医护,全力保障猎胡营!”
一道道命令发出,带着凛冽的杀意。李昊决定,不跟赤术比拼主力决战,而是要打一场不对称的消耗战、骚扰战,用黑风寨最擅长的山地游击战术,将北岸变成赤术骑兵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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