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渊的政令如同无形的枷锁,尚未完全收紧,北方天际已传来滚雷般的马蹄声。赤术麾下的八百胡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漫过初冬荒芜的草原,兵锋直指朔方北境。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骚扰劫掠,而是赤裸裸的灭国之战!
警报如同烽火,一夜之间传遍朔方北部。各屯堡村落纷纷闭门自守,百姓携家带口向南逃难。朔方城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郡守府中,杜文渊面色铁青,连夜召集文武议事。边军大营,王贲甲胄不解,斥候如流水般进出。
“赤术小儿,倾巢而来,八百精骑,其志不小。”王贲指着沙盘,声音沉肃,“其兵分两路,主力约六百骑,沿黑水河谷疾进,目标直指我朔方城!另有两百骑,由其麾下悍将‘秃鹫’巴特尔率领,扑向卧牛寨方向,意在剪除羽翼,隔绝援军!”
杜文渊眉头紧锁:“王将军,边军能战之兵几何?可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王贲摇头:“边军虽经整顿,然兵力分散,守城有余,野战争锋,难敌八百胡骑锐气。且胡骑来去如风,若其绕过坚城,深入腹地劫掠,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当凭城固守,挫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再图反击。同时,急报朝廷,请求援军!”
“凭城固守?”杜文渊目光锐利,“那北境百姓如何?卧牛寨、黑风寨等乡勇如何?任其自生自灭吗?”
王贲沉默片刻,道:“卧牛寨韩冲,已遣使求援。黑风寨……尚无消息。然值此危难之际,正需各地乡勇勠力同心,凭险据守,节节抵抗,消耗胡骑,为朔方城布防争取时间!末将已传令各寨,务必死守待援!”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将压力与风险,尽数推给了前沿的乡勇寨堡。杜文渊虽不满,却也知这是当前最现实的策略。他深吸一口气:“既如此,有劳将军统筹防务。本官即刻起草奏章,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同时,开仓放粮,安抚流民,稳定城内民心!”
朔方城紧锣密鼓地备战之时,黑风寨已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寨墙之上,旌旗猎猎,刀枪如林。滚木礌石堆积如山,锅灶支起,滚油翻腾。妇孺老弱已全部迁入后山加固的洞穴。所有能战之士,无论男女,皆分配了守城任务。整个山寨,如同一只绷紧的弓,蓄势待发。
议事洞内,气氛却出奇地平静。李昊、石虎、赵大山、陈老先生、苏云裳、孙狗儿齐聚。沙盘上,代表胡骑的黑色小旗已逼近黑水河。
“赤术主力奔朔方城去了,巴特尔这两百骑,是冲着我们和卧牛寨来的。”李昊手指点着沙盘上卧牛寨的位置,“韩寨主那边情况如何?”
孙狗儿立刻道:“韩寨主已收拢部众,凭寨死守,并派人求援。但卧牛寨墙矮池浅,恐难久持。巴特尔若先破卧牛寨,再与我寨形成夹击之势,后果不堪设想。”
赵大山一拳砸在桌上:“妈的!不能让巴特尔轻易拿下卧牛寨!大哥,我带骑兵去接应韩冲!里应外合,干了巴特尔这杂碎!”
石虎摇头:“不可!我军骑兵新建,虽经苦练,尚不足百骑,野战对阵两百胡骑精锐,胜算渺茫。且若离寨野战,山寨防御空虚,万一有失,满盘皆输!”
“大山稍安勿躁。”李昊沉声道,“援,一定要援!但不能硬拼。巴特尔这两百骑是先锋,也是偏师,骄狂轻进,求胜心切。我们正可利用这一点。”
他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我意,出兵救援卧牛寨!但不出寨野战,而要‘引狼入室’,‘瓮中捉鳖’!”
“引狼入室?”众人一怔。
“对!”李昊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黑风寨与卧牛寨之间的一处险要山谷——“鹰嘴涧”!“此处,便是巴特尔的葬身之地!”
他快速部署:“石虎,你率两百步卒,携强弓硬弩、火油檑木,即刻出发,秘密潜入鹰嘴涧两侧山崖,多设伏兵,广布陷阱!务必将此地变成死亡绝地!”
“大山,你率所有骑兵,共九十七骑,多带旗帜锣鼓,前往卧牛寨外围游弋。巴特尔攻寨,你便从侧后袭扰,虚张声势,做出援军姿态,激怒于他,且战且退,将他引入鹰嘴涧!记住,你的任务是诱敌,不是死战!入涧即走,与石虎汇合!”
“孙狗儿,你的侦察队散出去,盯死巴特尔主力动向,随时通报!”
“陈老,云裳,寨内防务、伤员救治,拜托二位!我将亲率一百精锐,坐镇鹰嘴涧出口,堵死巴特尔的退路!”
“此战关键,在于一个‘诱’字!要让巴特尔觉得,我们兵力分散,救援心切,有机可乘!一旦他贪功冒进,入了鹰嘴涧,便是插翅难逃!”
计划大胆而凶险,但眼下局势,唯有出奇制胜!众人血液沸腾,齐声领命!
当夜,石虎便率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赵大山亦带领骑兵,人衔枚,马裹蹄,直奔卧牛寨方向。
次日清晨,巴特尔的两百胡骑如同旋风般卷至卧牛寨下。卧牛寨墙低矮,守军不足三百,情势岌岌可危。巴特尔狞笑着正要下令强攻,侧翼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赵大山率领黑风寨骑兵,打着旗帜,敲着锣鼓,如狂风般冲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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