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通道狭窄幽深,嶙峋的石壁挤压着视线,仅容一骑或一驼勉强通过。风沙被高耸的岩体阻挡了大半,反而显得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马蹄和车轮碾过沙砾的单调回响,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胡老三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火光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跳跃,拉出扭曲晃动的巨大黑影。
“这鬼地方…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王玄感忍不住嘀咕,下意识地握紧了挂在腰间的格物院特制短铳(一种利用弹簧和燧石发射毒针或铁砂的防身器械)。
“闭嘴!噤声!”胡老三低喝一声,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浑浊的老眼在火光下闪烁着警惕的光,“前面…有动静!”
所有人瞬间屏息凝神。果然,一阵极其微弱、如同无数沙粒簌簌滑落的“沙沙”声,从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时断时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感。
沈砚勒住马,手按在剑柄上,目光锐利如刀锋,穿透昏暗:“不是风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沙里钻?或是…机关运转?”
林岚也凝神细听,她的感官更为敏锐,眉头微蹙:“还有一种…很淡的腥气。不是血腥,像是…某种爬虫的腥臊,混在风沙里。”
“小心脚下!慢慢前进!”沈砚沉声下令。队伍以更慢的速度,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蚁群,缓缓向前推进。
那“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腥气也越发明显。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通道在此处陡然变宽,形成一片相对开阔的沙地。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开阔地的中央,赫然出现一个直径丈余、深不见底的流沙漩涡!漩涡的边缘还在缓缓蠕动,如同巨兽贪婪的咽喉,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沙粒,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漩涡的中心,一片破碎的毛毡和几根断裂的皮索正被缓缓吞没!而在漩涡边缘不远处,沙地上残留着大片凌乱拖拽的痕迹,几片染着暗褐色血迹的破碎衣物散落其间,还有一个被踩扁的皮水囊。
“流沙!是流沙陷阱!”胡老三失声叫道,脸色发白,“于阗北‘流沙海’!高将军急报里的第二处劫案现场!就是这里!”
“警戒!”沈砚厉喝,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岩壁高处和流沙漩涡对面的阴影,“注意偷袭!孙老,带人检查伤员状况!林岚,你看现场!”
队伍立刻散开防御阵型,盾牌向外,警惕地指向可能藏匿敌人的方向。孙济仁快速检查了因紧张和颠簸脸色苍白的伤员。林岚则翻身下马,戴上特制的薄皮手套,无视那缓缓蠕动的死亡漩涡,快步走向那些凌乱的拖拽痕迹和血迹衣物。
她没有立刻靠近漩涡边缘,而是蹲在几米外,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沙地上的痕迹。拖拽的痕迹宽而凌乱,深浅不一,明显不止一人挣扎留下的。血迹已经发黑,渗入沙粒深处。破碎的衣物边缘,有撕裂也有…灼烧的焦痕?
“砚之!”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看这拖拽痕迹的方向!”
沈砚下马走到她身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些从漩涡边缘向外延伸的凌乱挣扎痕迹…其终点,并非指向他们进来的通道,而是指向漩涡斜对面、一处被巨大风蚀岩遮挡的、更为狭窄的岔道口!
“不对!”沈砚眼神一凛,“若商队在此遭遇流沙,人畜陷落,挣扎的痕迹应是围绕流沙坑,或本能地向安全地带(即我们进来的方向)爬行!这些痕迹,却是从流沙坑边缘被强行拖拽着…向那个岔道口去了!像是…有人把陷落者硬生生从流沙边缘拖走?”
“正是如此!”林岚站起身,指向那处岔道口附近的地面,“而且你看那里!沙地上的脚印!虽然被风沙掩盖了大半,但仔细看,在拖拽痕迹旁边,有数行相对清晰、间距稳定、方向一致的…靴印!是硬底皮靴!绝非商队常穿的软底靴或赤脚挣扎能留下的!”
她快步走到岔道口附近,蹲下身,用银签小心地拨开一层浮沙,露出下面更为清晰的几枚靴印轮廓。“靴底纹路特殊…是军靴!而且是…安西军制式军靴的改良款!更厚实,纹路更深,便于沙地行军!”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砚,“砚之,这绝非意外流沙陷落!是谋杀!凶手利用了这个天然的流沙陷阱,但人,是被杀死或制服后,拖到这里,再制造出陷入流沙的假象!”
沈砚的拳头瞬间握紧,指节发白:“移尸灭迹!好狠毒的手段!既能毁尸,又能误导官府判断为意外!高将军的急报里,只提到现场残留拖拽痕迹和血迹,判断人畜陷落流沙…恐怕正是中了此计!” 他猛地看向那还在缓缓蠕动的流沙漩涡,眼中寒光爆射,“漩涡边缘那些破碎衣物上的灼痕…岚儿,莫非又是…”
“很可能!”林岚快步走回流沙漩涡边缘,这次她小心地靠近,在安全距离外用特制的长柄铜夹,夹起一片边缘带有焦痕的碎布。她将碎布凑近鼻尖,隔着布巾仔细嗅闻,又用放大镜观察焦痕边缘的纤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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