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柜内没有耀眼的珠宝,只有几层隔板。最上层,是几卷用金线捆扎的羊皮卷,上面用波斯文密密麻麻记录着什么,显然是极其重要的文书。中间一层,是一个紫檀木小匣,打开后,里面是几枚造型古朴、刻着楔形文字的印章,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沈砚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下层。那里,只孤零零地放着一个东西。
一个约莫两寸长、一寸宽,用整块美玉雕琢而成的——玉珏!
沈砚用戴着细葛手套的手,极其小心地将那玉珏取出,置于掌心。火把的光芒下,玉珏温润莹白,质地细腻如凝脂,是顶级的和田白玉。其造型是标准的战国至汉代流行的“双龙首璜”样式,两端雕琢成抽象的龙头,龙身蜿蜒,中间有孔,可穿绳佩戴。
然而,当沈砚和林岚的目光聚焦在玉珏表面的纹饰时,两人的瞳孔几乎同时猛地一缩!
玉珏的双面,以极其精湛的游丝毛雕技法,清晰地刻画着——
一面:双龙穿云! 两条五爪蟠龙在祥云中穿梭,龙身矫健,鳞爪飞扬,龙首相对,威仪凛然!龙睛处,竟镶嵌着极其微小的红宝石,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另一面:双凤朝阳! 一对展翅翱翔的凤凰,环绕着一轮烈日,凤尾华丽铺陈,翎羽根根分明,姿态尊贵无比!凤目同样以微小的蓝宝石镶嵌!
这龙凤纹饰的规制、风格、尤其是那象征帝王至尊的五爪龙纹!
“前朝…隋宫之物!”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岚,“双龙五爪,双凤朝阳…此乃隋炀帝大业年间宫廷造办处为皇室特制的龙凤佩饰规制!非宗室亲王或宠臣近侍不可得!大唐立国后,此等前朝御用纹饰已属僭越禁物!怎会…出现在波斯副使索罗斯的秘藏之中?!”
林岚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枚玉珏,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她接过玉珏,指尖感受着那温润的玉质和精细入微的雕工,更清晰地看到了龙睛凤目上那镶嵌得严丝合缝、闪烁着异彩的微小宝石!这种镶嵌工艺,绝非波斯所有!其风格,是纯粹的中原宫廷!
“索罗斯…一个波斯副使…”林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穿透力,“他如何能得到如此珍贵、且敏感的前朝隋宫玉珏?此物对他而言,既无实用价值,更可能招致大唐官府的追查!除非…”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向沈砚,“…此物是信物!是纽带!证明他与某些…潜伏于中原、与前朝余孽(归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甚至可能直接就是归藏核心成员的势力,存在着远比我们想象中更早、更深的勾结!”
沈砚一把抓过那枚温润却重若泰山的玉珏,指腹用力摩挲着那冰冷的龙凤纹饰,眼中翻腾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焰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一个索罗斯!好一个归藏!”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字字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波斯幻戏案,绝非孤例!更非临时起意!这枚隋宫玉珏便是铁证!它证明,早在波斯使团踏足长安之前,甚至在更久远的年代,索罗斯及其背后的泰西封王庭势力,便已与归藏这条盘踞在中原阴影里的毒蛇,沆瀣一气,勾连极深!他们图谋的,绝非仅仅搅乱一场幻戏!而是…祸乱整个大唐的根基!”
玉珏在手,冰凉刺骨。其上的龙凤仿佛在火光下狰狞欲活,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充满背叛与阴谋的黑暗过往。波斯使团与归藏的勾结,其根须之深、其谋划之久,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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