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专注地盯着锅中微微卷曲的鱼身,解释道:“冷水慢炖,鲜味物质析出慢,汤色也难白。煎过再冲沸水,高温能让鱼肉中的蛋白质和脂肪迅速乳化,汤色自然浓白如乳,味道也更醇厚集中。”她见两面都已煎好,立刻道:“张嫂,沸水!”
一大瓢滚沸的开水被张嫂迅速倒入锅中!
“哗——” 滚水撞上滚烫的鱼身和锅壁,瞬间腾起大股浓白的蒸汽!原本清澈的水,在接触到煎鱼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随即在猛火的催逼下,迅速翻滚、膨胀,短短十几息功夫,已然化作一锅浓稠如酪的乳白汤汁!浓郁的鲜香霸道地冲散了厨房里原有的油烟味,直钻鼻腔!
张嫂看得目瞪口呆:“神了!真真神了!这汤……白得跟牛乳似的!”
林岚撤去几根柴火,让火势稍缓,盖上锅盖:“再滚一盏茶功夫即可。熄火前,加少许盐,再撒芫荽末。”她洗净手,看着锅中翻滚的乳白浓汤,神情专注而平静。这熟悉的操作,让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实验室,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滋养一个她无比在意的人。
汤羹的香气丝丝缕缕,早已飘过庭院,钻入了沈砚所在的房间。那是一种混合着油脂焦香、鱼肉鲜美与姜辛的复合气息,霸道而温暖,勾动着沉睡已久的食欲。沈砚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几口,空荡多日的肠胃竟隐隐传来一阵久违的蠕动感。
不多时,林岚亲自捧着一个青瓷汤盅走了进来。盖子揭开,浓郁的热气裹挟着极致的鲜香扑面而来。乳白的汤羹微微荡漾,不见半点油星,却凝滑醇厚,汤面上浮着几缕碧绿的芫荽末,如同点睛之笔。汤盅旁还配着一小碟切得极细、用酱料略微拌过的嫩藕丝,清脆爽口。
林岚将汤盅放在榻边小几上,舀起一小勺,细心地吹凉,递到沈砚唇边:“试试。小心烫。”
沈砚看着那勺乳白温润的汤羹,依言张口。汤汁入口的瞬间,一股极致的鲜味便在舌尖上炸开!那鲜味醇厚而干净,毫无腥气,带着煎烤后特有的焦香底蕴,姜的微辛恰到好处地解腻提鲜,滑过喉咙时,留下温润熨帖的暖意,直通胃腑。一股暖流瞬间从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味蕾,也驱散了脏腑深处最后一丝药石的寒凉。
“……好汤!”沈砚咽下那口汤,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满足。这滋味,远非宫中御厨精心炮制的羹汤可比,它带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鲜美力量,直击人心。他又尝了一口,细细品味,“鲜浓醇厚,暖而不燥……确是妙法。”
林岚看着他眼中那份真切的满足,连日来的忧劳仿佛都被这口汤熨平了。她唇角微扬,又舀起一勺,这次勺底带了一小块煎得酥软的鱼肉:“鱼肉也极嫩,且刺少。”
沈砚就着她的手,将那小块鱼肉含入口中。鱼肉果然细嫩无比,几乎入口即化,饱吸了汤汁的精华,鲜味更甚。
“这藕丝也爽口。”林岚用干净的银箸夹起几根细藕丝,“中和汤羹,开胃。”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配合默契。大半盅鱼汤下肚,沈砚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一层极淡的血色,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了几分。他靠在引枕上,望着林岚收拾碗勺的身影,窗外暮色渐合,室内已掌起了灯。温暖的烛光跳跃着,将她忙碌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这汤……叫什么?”他忽然问。
林岚动作一顿,背对着他,声音在烛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在我们那儿……就叫鲫鱼豆腐汤。不过太医令不许吃豆腐,便省了。”
沈砚的目光追随着她灯下的剪影,胸腔里那片曾被伤痛冰封的地方,此刻被这碗鱼汤、被这烛光、被眼前这个人的气息,烘烤得暖融融一片。他轻声道:“那便叫‘暖玉羹’罢。” 暖的是汤羹,暖的是脾胃,更是这劫后余生、灯火可亲的人间暖意。
林岚转过身,手中还拿着空了的汤盅。烛光映亮她的脸,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眸子,此刻也沾染了灯火的暖色,静静地看着他。
“好。”她应道,声音很轻,落在寂静的室内,却清晰地敲在沈砚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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