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发现!”林岚话锋一转,眼中锐光更盛。她拿起张子谦和吴明轩的两方砚台,放在光柱下对比。“大人,您仔细看这两方砚台的墨池!”
沈砚凝神看去。两方都是普通的青石砚,形制相似。但张子谦的砚台,墨池底部相对光滑,残留的干涸墨迹分布均匀。而吴明轩的砚台……墨池底部靠近边缘处,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新鲜的刮擦痕迹!像是有人用硬物匆匆刮过!
“这痕迹……”沈砚瞳孔微缩。
“是新的!”林岚肯定道,“与周围石头的自然磨损截然不同!而且,是在墨汁尚未完全干透时刮擦留下的!所以痕迹边缘还残留着一点墨渍!” 她用小镊子尖点着那痕迹,“吴明轩毒发瞬间,痛苦挣扎,笔掉落。他或许在剧痛中本能地想抓挠什么,指甲或笔管无意中刮蹭到了砚池边缘?又或者……”
林岚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凶手在事后,曾短暂潜入过现场?为了清除某些更明显的痕迹?比如……未完全混匀的毒粉团块?但仓促之下,只来得及刮掉最表层,反而留下了这欲盖弥彰的线索?”
“凶手……潜入现场?”沈砚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这个推断,如同惊雷!
“大人!大人!”值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赵虎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手里紧紧攥着一卷账册。“查到了!墨块的来源!是江南道苏杭‘松烟斋’特供的!贡院去年采买了一批!入库记录、分发记录都在!孙茂才和王司丞签字画押的!库房里剩余的也封存了!”
他喘着粗气,将账册重重拍在桌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但是!属下带人撬开库房,检查了所有同一批次的墨块!用刀刮开,用水泡,用火烤!他娘的!一点那劳什子毒粉的影子都没有!干干净净!全是正经松烟墨!”
赵虎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盏乱跳:“采买经手的是司吏周通!但周通……周通他娘的在十天前就告假回老家了!说是老母病重!现在人影都找不到!负责入库查验的杂役头目老钱……昨儿个晚上……掉进后院废弃的井里淹死了!捞上来的时候,身上一股酒气!说是失足!”
轰——!
如同五雷轰顶!
线索……又断了!而且断得如此干净利落!如此……充满死亡的警告!
周通失踪!老钱“意外”身亡!
这哪里是灭口?这分明是……斩草除根!不留一丝痕迹!
沈砚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死死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让整个身体蜷缩起来,鲜血从指缝中渗出!眼前阵阵发黑!
“大人!”林岚和赵虎同时惊呼!
林岚迅速上前,强行掰开沈砚的手,将药丸塞入他口中,又用温水送服。赵虎则焦灼地捶着他的背。
良久,沈砚才在两人的搀扶下,虚弱地靠回椅背,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痕。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残留着毒粉痕迹的琉璃碟,扫过吴明轩砚台上那新鲜的刮痕,最后落在赵虎带来的、记录着“干净”墨块的账册上,眼中是彻骨的冰寒与一种近乎疯狂的锐利!
“好……好一个滴水不漏!”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毁尸灭迹!死无对证!连库房的墨块都‘干净’了!”
他猛地看向林岚,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穿透:“岚儿!我们……还有这砚台!还有这残留的毒粉!还有……这欲盖弥彰的刮痕!”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吴明轩的砚台,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
“凶手……他清得了库房!清得了人证!但他清不了……这方寸砚台里的……死亡印记!清不了……岚儿你眼中看到的……分毫真相!”
“这砚中之秘……就是撕开他画皮的……第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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