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那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厢房,此刻被衙役们手中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血腥、霉变胡饼和泥土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赵虎带着几个最精干的衙役,如同最耐心的猎犬,正一寸寸地敲击、探查着房间的每一寸地面、墙壁和床板。沈砚右臂的伤口在火把的热浪下隐隐作痛,但他依旧坚持站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林岚则半跪在尸体原先倒卧的位置附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泥土地面——那里,是她之前发现幽蓝荧光颗粒的地方。
“大人,四面墙壁都敲遍了,声音实沉,没有空腔暗格!”
“床板也拆了,床下地面也挖了三寸,全是实土,没地道!”
“房梁也查了,没翻板!”
衙役们陆续回报,声音带着沮丧。密室依旧像个完美的铁桶,找不到丝毫破绽。
沈砚的眉头越锁越紧。难道判断错了?金簪的撬痕和铁屑指向的机关,并不在房内?不可能!陈三指甲缝里的蓝丝和粉末,证明他死前与凶手有过近距离接触!凶手必定是从这房间的某处进来的!
林岚没有理会衙役的回报。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这片松软的泥土地上。之前发现荧光颗粒的地方,位于尸体倒卧点的左后方,靠近那张简陋木床的床脚位置。她用小刷子极其小心地拂开表层的浮土和胡饼碎屑。
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泥土中那些微小的幽蓝颗粒再次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林岚用镊子一粒粒夹起收集。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镊子尖碰到了一小块硬物!不是泥土,也不是荧光颗粒!
她小心地将那块硬物拨出泥土。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褐色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碎片表面还带着新鲜的刮擦痕迹!
“铁屑!”林岚立刻认出了这熟悉的质地和颜色!和金簪尾部刮痕里嵌入的铁屑一模一样!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张木床的床脚!床脚是粗劣的原木制成,直接杵在泥土地上。
“赵捕头!”林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兴奋,“帮忙把这床挪开!小心点!”
赵虎和两个衙役立刻上前,合力将沉重的木床小心翼翼地抬离原位。床下的泥土地面暴露出来,积着一层薄灰和零星的杂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床脚原先杵着的四个圆形压痕上。林岚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其中一个压痕的边缘。
果然!
在压痕边缘的泥土里,清晰地混杂着更多微小的铁屑和幽蓝荧光颗粒!更关键的是,其中一块原本被床脚压住的泥土地面,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边缘的缝隙也更为规整!
“看这里!”林岚指着那块颜色略深、约莫两尺见方的泥土地面,“这块地砖!边缘缝隙比其他的要规整!而且,”她用小刷子轻轻扫开缝隙边缘的浮土,露出下面一道极其细微的、规则的金属边沿!“是铁框!”
沈砚眼中精光爆射,几步跨到近前,单膝跪地查看。只见那块方形区域的边缘,果然镶嵌着一圈极薄的、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皮边框!边框与周围的泥土接合处,还残留着几粒新鲜的铁屑!正是金簪撬动时崩落的!
“是活动的!”沈砚的声音带着洞穿真相的寒意,“赵虎!找撬棍!小心撬开它!”
衙役很快找来两根结实的铁钎。赵虎将钎尖插入铁框边缘的缝隙,用力一撬!
“嘎吱——”
一声沉闷的、带着锈蚀摩擦的声响!
那块被铁框固定的、足有两寸厚的方形泥土地砖,竟被缓缓撬动,向上掀起了一个角度!露出了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气流瞬间涌出!
“地道!”众人惊呼!
赵虎和衙役合力,小心翼翼地将整块沉重的地砖完全掀开,竖靠在一边。一个直径约两尺、垂直向下的黑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边缘是粗糙的砖石垒砌,一条简陋的、钉着木楔充当踏脚的竖梯向下延伸,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竖梯的木楔上,还沾着一些新鲜的泥土!
“果然有地道!”沈砚的声音冰冷,“通向何处?!”
“大人!看这方向!”赵虎拿着火把凑近洞口,仔细辨认着洞壁的走向,“是斜着往东边挖的!隔壁……隔壁是旦角白露姑娘的厢房!”
“白露?!”沈砚和林岚的目光瞬间碰撞!一切豁然开朗!
“取绳索!火把!赵虎,你带两人先下!务必小心!”沈砚果断下令。
赵虎领命,将火把用长杆系好垂下探路,然后率先抓着粗糙的木楔,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另外两名胆大的衙役紧随其后。地道不深,不过一丈有余。很快,下面传来赵虎的声音:“大人!到底了!前面是平的!通向隔壁房间下方!地道口……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那边堵住了!”
沈砚和林岚立刻顺着竖梯下到地道底部。地道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和霉味。赵虎正用火把照着地道尽头——那里被一块厚重的、带着铁质边框的方形木板严严实实地封堵着!木板边缘与地道壁的接缝处,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深深的金属刮痕!刮痕里嵌着几点耀眼的金色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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