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再次满上一碗,这一次,他将酒碗高高举起,与众人平齐。
“这第二碗,敬你们!”
“敬你们这些陪我一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过命的兄弟!”
“我刘靖在此立誓,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只要我有一件衣穿,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冻挨饿!”
“今日,我们喝的是喜酒!来日,我们便要去广陵、去金陵、去那汴梁城,喝他娘的最烈的庆功酒!!”
“干!!”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仰起头,将那满满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一滴不漏。
“干!!”
“喝庆功酒!!”
所有将士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他们疯狂地嘶吼着,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接下来,一桌桌,一碗碗。
刘靖来者不拒。
狗子和吴鹤年见状,也只能拼命挡酒。
不多时。
那些平日里号称千杯不倒的悍将,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眼神迷离,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吼着“主公威武”。
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整个宴席上,已经没有几个还能站得笔直的人。
刘靖醉醺醺的最后一只空碗放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如同鸣金收兵的信号。
饶是他,也依然喝的七七八八,走路都有了几分虚晃。
他环视着一张张醉意朦胧却心满意足的脸,朗声笑道:“今日尽兴,都散了吧。”
说完,他在众人或崇拜、或敬畏、或狂热的注视下,转身,走向后宅。
……
后宅主院,早已被仆役们布置得喜庆辉煌。
门窗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剪纸,廊下挂着成对的八角宫灯。
卧房之内,更是红烛高燃,光线柔和,空气中浮动着喜庆的暖香,那是上等的龙涎香与女子闺房特有的兰麝之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之令人心神俱醉。
刘靖挥退了守在门口的侍女,亲自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咔嗒——”
一声轻响。
他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于张挂着龙凤呈祥刺绣帐幔的雕花大床之上的那抹天青色身影。
崔莺莺手中持着一柄以纨素为面、湘妃竹为柄的精致合欢扇,遮住了大半娇颜,只露出一双在烛光下宛如秋水寒星般的明眸。
听到推门声,那双明眸微微一颤,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名为欢喜、名为羞涩、亦名为期待的涟漪。
刘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将手中一直提着的一个双层描漆食盒,稳稳地放在了窗边的紫檀木圆桌上,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袍,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床前。
他的声音,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威严与冷冽,变得无比温柔,仿佛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梦。
“一直举着扇,手该酸了。”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关心,却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崔莺莺心中那根紧绷了一整天的弦。
从清晨开始梳妆,到拜别父母宗族,再到漫长的迎亲路,以及入门后的种种繁复礼节,她就像一尊精美易碎的瓷器,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被无数条规矩束缚着,不敢有丝毫差错。
直到此刻,听到这句带着浓浓关切与疼惜的话语,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回家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心尖,柔柔地,糯糯地。
“不累哩。入房之后便放下了,方才……方才听到夫君的脚步声,才又举起的。”
“姑爷,该念却扇诗了。”
一旁侍立的小铃铛见两人又开始撒狗粮了,暗自撇撇嘴,适时地小声提醒。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这传说中才子佳人经典环节的无限期待。
那首《鹊桥仙》她也是看过的,只觉似姑爷这般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作出的却扇诗定然也是脍炙人口的上乘佳作。
刘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崔莺莺那双能诉说千言万语的动人眼眸上。
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娇颜,此刻就在烛光下,真实而动人。
他脑中不由回忆起两年前初见时的种种情景,那份深埋心底的悸动,此刻与两世为人的沧桑交织在一起,不由自主地喃喃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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