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也走了过来,沉声道:“张伯,本官问你话,据实答来。”
张伯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浑浊的老眼畏惧地看着陆明渊的官袍,又看看旁边凶神恶煞的雷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他刚才跟俺说…”雷震急脾气,抢着道,“前些天夜里,他起夜,看见…看见…”
“咳咳咳…!”张伯又是一阵猛咳,脸憋得通红。
沈清漪蹲下身,从随身的小药囊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针包。素手轻拂,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拈在指尖。她动作快如闪电,旁人还未看清,三根银针已精准地刺入张伯胸前几处大穴。
“唔…”张伯身体一僵,随即,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竟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他大口喘着气,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感激。
“姑娘…姑娘是…”他声音嘶哑。
“老人家,慢慢说。”沈清漪收回针,声音温和。
张伯喘匀了气,畏惧地看了一眼陆明渊,又看看沈清漪温和鼓励的眼神,终于颤巍巍地开口:“回…回大人…小老儿…前几日夜半…起夜…路过这梅园…看见…看见大少爷…”
他指向被衙役死死按在远处、脸色灰败的赵世荣。
“…大少爷…提…提着一个罐子…鬼鬼祟祟…进了这地窖…过了好一阵才出来…”张伯的声音带着恐惧,“小老儿…小老儿不敢多问…后来…就听说老爷…老爷没了…还…还穿着那红袍子…”
他浑浊的老眼里涌出泪水,声音哽咽起来:“大人!小老儿…小老儿知道不该瞒着…可…可大少爷他…他…”他畏惧地看了赵世荣一眼,不敢再说。
“他什么?”陆明渊追问,声音冷冽。
张伯低下头,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破旧的衣角,老泪纵横:“大少爷…大少爷恨老爷啊!恨老爷…恨老爷占了…占了姨娘的地!”
“姨娘?”陆明渊眼神一凝。
“是…是世荣少爷的生母…周姨娘…”张伯抹着泪,“周姨娘…去得早…就埋在…埋在赵家祖坟后山的坡上…那地方…向阳…风水好…”
“前些日子…老爷…老爷听信一个游方道士的话…说…说那地方…挡了赵家的财运…硬生生…硬生生要把周姨娘的坟…给…给迁了!”
张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世荣少爷…跪在老爷书房外…求了一整夜!头都磕破了!老爷…老爷就是…就是铁了心啊!还…还当众打了世荣少爷一耳光!骂他…骂他不孝!挡赵家的富贵路!”
“迁坟那天…世荣少爷…就…就站在那儿…”张伯颤抖的手指指向梅园深处一个方向,仿佛还能看到那天的场景,“看着那些人…把他娘…把他娘从土里…挖出来…移走…”
“他…他就那么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可那眼神…那眼神…”张伯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像…像要吃人啊!”
老仆的哭诉在寂静的梅园里回荡,字字泣血。
阳光穿过梅树枝叶,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那股从地窖深处蔓延出来的阴冷。
赵世荣被按在地上,听着张伯的控诉,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不再挣扎,只是死死地低着头,肩膀耸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陆明渊站在原地,绯红官袍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深邃如寒潭,将张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刻进了心里。
杀父。
夺地。
迁坟。
旧恨新仇。
鸩毒。
红袍。
线索,如同冰冷的链条,环环相扣,最终,死死地锁在了那个在地上呜咽颤抖的身影上。
陆明渊缓缓抬起手,指向赵世荣。
声音冰冷,如同宣判:
“拿下。”
“押回县衙,本官…亲自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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