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栖云课读 稚慧初显(五台山 第二据点栖云谷 1948年8月21-25日)
晨雾如乳,缭绕着栖云谷的青翠。白映雪将一面简易的木制黑板挂在岩洞口,权靖烽、权振国和另外五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坐在石墩上,开始了栖云谷的第一堂课。
黑板上写的是《千字文》开篇。白映雪声音清越,逐字讲解。权靖烽听得极认真,当白映雪念到“天地玄黄”时,她忽然轻声问:“妈妈,‘玄黄’是什么颜色?”
“‘玄’是深青近黑的颜色,‘黄’是土黄。”白映雪解释,“古人认为天在未明时呈玄色,地为黄色。”
权靖烽歪着头想了想,指着谷中晨雾与远山交接处:“那里,天和山中间的颜色,是不是就是‘玄’?谷底泥土的颜色,就是‘黄’?”
白映雪微微讶异。这孩子对色彩和自然的观察敏锐得惊人。“很接近。”她点头,随即引导道,“烽儿,你还能从谷中看到其他颜色,对应书里的字吗?”
权靖烽环视山谷,一一指认:“溪水是‘寒泉’,很清的颜色;松树是‘苍松’,墨绿里带点青;那边石头是‘丹霞’,红褐色的……”她不仅说颜色,还自发地加上了古雅的形容。
一旁的工匠之子石锁(十三岁)憨厚地问:“小姐,你怎么能看出石头是‘丹霞’?我看着就是红褐色啊。”
权靖烽认真道:“你仔细看,太阳照到的那一面,红色里透着金,像朝霞;背阴的那面,褐色里带紫,像晚霞。合起来,就是‘丹霞’。”
孩子们都凑过去看,果然发现不同光照下石头的色彩变化。白映雪心中暗叹女儿观察入微,更惊讶于她能将抽象的文字与具象的自然如此生动地联系起来。
下午的“格物课”,白映雪带着孩子们辨认谷中常见的植物和岩石。她发现权靖烽不仅学得快,更能说出一些奇特的“感觉”:“这株蕨菜的叶子摸起来‘凉丝丝’的,像刚下过雨;这块花岗岩‘声音’很‘团结’,敲起来‘当当’响;那片苔藓‘软软的’,‘声音’很‘轻’……”
其他孩子起初觉得新奇,渐渐也学着用触觉、听觉去感受自然物,虽然远不及权靖烽敏锐,但这种观察方式让他们兴趣盎然。石锁对一块含铁的矿石特别感兴趣,反复敲击聆听,说“这声音‘沉’,像俺爹打铁时的闷响”。
白映雪将这些细节记下。她意识到,权靖烽的特殊感知能力,或许可以成为一种独特的教育方法——引导孩子们打开感官,更立体、更本质地认识世界。这不仅是知识传授,更是对观察力、感知力和想象力的培养。
几日后,谷中一位曾读过私塾的老药工自愿加入教学,教授简单的医药常识和草药辨识。权靖烽对草药气味的描述再次让人惊叹:“薄荷叶的气味‘尖尖的’,往鼻子里钻;甘草根的气味‘厚厚的’,甜得稳当;这株艾草……气味‘毛茸茸’的,有点‘辣’……”
老药工捻须笑道:“小姐形容得妙啊!这‘毛茸茸’,正是艾叶挥发油的特点;‘辣’,是其中某些成分的刺激性。小姐若学医,必有大成。”
白映雪却暗中叮嘱老药工和所有人,不可对外宣扬靖烽的特殊之处。乱世之中,奇才易招祸端。
夜深人静时,白映雪在油灯下给丈夫写信,详细描述孩子们的近况和靖烽展现出的能力。她写道:“……烽儿之能,既喜且忧。喜其灵慧天成,或为家族未来开辟新径;忧其木秀于林,易惹风波。当务之急,乃导其向学,固其心性,藏其锋芒。谷中童子,亦各有所长,若能因材施教,假以时日,或可成一支隐于山野、却胸怀锦绣的新生力量……”
信写罢,她望向岩洞外。五台山的夜空星河璀璨,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这深山中悄然开启的启蒙,如同星火,微弱却坚定地燃烧着。
第二幕 定州深耕 砖窑炉红(定州城郊 “义昌”砖窑 1948年8月22-26日)
“义昌”砖窑的修复工程进展神速。军管会拨付的粮食和部分资金到位后,孙掌柜推荐的那位白家老窑工周师傅(实为家族外围)立即招募了二十余名本地失业窑工和壮劳力,清理窑室、修补烟道、制备砖坯。
赵明副主任和梁干部曾来视察过一次。看到窑厂内热火朝天的场面,堆积如山的新制砖坯,以及周师傅展示的、用新配比的黏土烧制出的试样品(砖体密实,敲击声音清脆),赵明十分满意。
“周师傅是老把式,手艺没得说。”赵明赞道,“这砖的质量,比市面上常见的青砖还好。定州城重建,正需要这样的好砖。”
周师傅憨厚地笑着:“赵主任过奖。都是老法子,加上现在大家心齐,肯下力气。等这第一窑砖出来,您再看。”
八月二十五日,第一窑砖点火。周师傅亲自把控火候,根据窑内火焰颜色和烟气变化,适时添煤、调节风门。孙掌柜也守在窑厂,心中忐忑——这不仅是生意,更是家族与新政权合作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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