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南国都城的更鼓声透过窗棂传来,在寂静的驿馆中荡开层层涟漪。我站在案前,指尖轻抚着南国新降官员的名册,青铜灯盏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上,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帐外传来甲叶轻响,狼系将军雷啸天特有的沉稳步履由远及近,带着边关风沙的凛冽气息。
王上,三更天了。雷啸天低沉的嗓音隔着门帘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末将已按狮系战阵布防,驿馆内外三层暗哨,百步之内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放下竹简,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位蛮族出身的将军永远如此,狂野不羁的外表下藏着猎犬般的警觉。自从凤清羽献玺归降,南国表面虽已臣服,但暗潮汹涌的局势正如我所料——那些前朝遗老绝不会甘心世代基业毁于一旦。
进来。我沉声说道,目光扫过他掀开帘布时带起的夜风。雷啸天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装束,玄色劲装外罩着狼皮坎肩,腰间悬着蛮族特有的兽骨弯刀,古铜色面庞上刀削般的棱角在灯火下更显凌厉。唯有那双琥珀色的兽瞳,在看到我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末将方才巡查西墙,发现三处瓦片松动。他单膝跪地,指节分明的大手呈上半片染着磷粉的瓦砾,这是南疆鬼火门的追踪标记,他们惯用活人油脂混合磷石制成,遇热便会显现幽蓝火光。
我捻起那片瓦砾,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墨尘昨日才密报鬼火门余孽潜入都城,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雷啸天的狼系直觉果然名不虚传,寻常卫兵只会以为是夜猫打翻了瓦当。
蛮族谚语说:狼崽会用牙齿守护巢穴我将瓦砾掷入火盆,看着幽蓝火苗窜起又熄灭,雷将军觉得,今夜会有多少来犯?
雷啸天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狼性觉醒时特有的竖瞳一闪而过。他猛地起身,骨节攥得咯咯作响:末将这就调三百狼骑包围驿馆!
不必。我抬手止住他,狮系帝王的本能让我嗅到了狩猎的兴奋,孤倒要看看,这些南国残党有多少斤两。传孤命令,所有明哨撤回,只留你的狼卫暗桩。
雷啸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不解,但终究还是沉声领命:末将领旨。转身时,我瞥见他悄悄按上刀柄的动作,那熟悉的姿态让我想起三年前北境之战,他也是这样将后背交给我,独自冲向十倍于己的蛮族叛军。
亥时三刻,当最后一声更鼓消散在夜色中,雷啸天的狼嚎警报划破夜空。我端坐案前,手中狼毫未停,继续批阅着南国户籍卷宗。帐外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夹杂着雷啸天狂野的怒吼,那是独属于狼系战士的战吼,带着震慑心魄的力量。
保护王上!蛮牛憨厚的吼声突然拔高,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我终于搁下笔,腰间佩剑呛然出鞘,狮系王者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出。
帐门轰然碎裂的瞬间,我看清了雷啸天的身影。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狼王,浑身浴血地挡在我身前,手中长戟已断成两截,肩胛骨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七名黑衣刺客呈北斗之势袭来,淬毒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正是鬼火门的独门兵器噬心匕。
王上退后!雷啸天狂吼着转身,用断裂的戟杆格开刺向我后心的匕首。那柄染血的兽骨弯刀在他手中舞成银弧,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我这才发现,他左腿膝盖已被暗器击穿,每挪动一步都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雷啸天!我怒喝着挺剑上前,狮系剑术的刚烈与他狼系刀法的狠戾形成完美互补。剑锋划破刺客咽喉的瞬间,我瞥见雷啸天背后袭来的暗箭,那支淬了黑血的弩箭正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后心。
小心!我横剑格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开裂。雷啸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将我撞开,那支弩箭噗嗤一声没入他的肩胛,箭羽在月光下兀自颤抖。
王上!雷啸天的吼声带着剧痛的沙哑,他反手抓住箭杆生生折断,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我脸上,末将说过,蛮族的狼王会用生命守护他认可的首领!
他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狼嚎,琥珀色瞳孔完全变成兽瞳,周身肌肉坟起,伤口处的鲜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这是蛮族传说中的狼王变,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换取的短暂爆发力。在刺客惊恐的目光中,雷啸天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席卷而去,兽骨弯刀掀起腥风血雨,残缺的戟尖挑飞最后一名刺客的头颅。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进来,照亮满地尸骸与鲜血。雷啸天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手中弯刀落地。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才发现他身上竟有十七处伤口,最深的一道从锁骨延伸到腰侧,几乎将他开膛破肚。
蠢货。我低声骂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这位总是板着脸的狼系将军,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还挂着桀骜的笑容。
王上...末将没给狼族丢脸...他抓住我的手腕,那只在战场上能生撕猛虎的大手此刻虚弱得厉害,蛮族...永不背弃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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