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密室的玄铁门前,指尖抚过冰冷的饕餮纹。烛火在青铜兽首灯台里跳跃,将我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凝固的血痕。三天前,当鬼面书生的面具在棋盘前碎裂,露出那张与我血脉相连的脸时,我就知道,有些深埋的秘密终将见光。
陛下,该进去了。墨尘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手中端着的银盘里放着一卷泛黄的宗卷,冷月心刚送来的密报,先帝临终前确实修改过三次遗诏。
我推开沉重的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密室深处,那个曾经被尊称为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们,囚服上的血污已经发黑,却依旧坐得笔直。萧鸿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曾经温润如玉的皇叔,此刻眼底布满血丝,嘴角却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皇侄终于肯见朕了?他故意将字咬得很重,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怎么,怕我这将死之人,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在他对面的石凳坐下,蛮牛无声地站到我身后。密室里只有烛火噼啪声,以及萧鸿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这个曾以闻名九域的皇叔,此刻像一头被困的孤狼,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说吧,我将虎符重重按在石桌上,青铜表面的猛虎仿佛活了过来,你策划宫变,勾结外敌,究竟为了什么?
萧鸿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咳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当他再次抬头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萧氏皇族的未来!为了九域的苍生!他猛地前倾身体,铁链勒得手腕血肉模糊,你以为先帝为何要赐死你母亲?以为那场的宫变真是外戚所为?
我的指尖骤然收紧,虎符上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十二年前那个雪夜,母亲穿着最喜欢的石榴红宫装,笑着喂我喝了最后一碗莲子羹。三天后传来消息,说她在战乱中不幸罹难。那时我攥着她留给我的玉佩,在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咳出鲜血。
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萧鸿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像毒蛇吐信,你以为皇族为何能统治九域千年?以为那些惊才绝艳的先祖为何都活不过四十岁?他突然诡异地笑起来,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因为我们血脉里流淌着诅咒啊!噬魂诅咒!每一代皇族都会在三十岁后开始被自己的力量吞噬,最后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墨尘手中的宗卷掉在地上,泛黄的纸页散落开来。我看到其中一页画着诡异的图腾,像无数扭曲的魂魄缠绕在一起。萧鸿的目光扫过那些图纸,眼神变得狂热:你母亲是前朝巫祝世家的最后传人,她发现了诅咒的秘密!发现先帝早已开始吞噬旁支宗亲的魂魄续命!
够了!我猛地起身,腰间佩剑呛然出鞘,剑尖直指萧鸿咽喉。烛火在剑刃上流淌,映出我自己冰冷的眼眸——这双被世人称为铁血寒刃的眼睛,此刻竟在微微颤抖。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那半块玉佩,突然在衣襟里发烫,像有火在烧。
萧鸿非但不惧,反而将脖颈向前送了送,剑刃划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杀了我啊!像先帝杀你母亲那样!像你这三年来诛杀所有知情者那样!但你敢吗?萧烬!你敢承认自己每晚都能听见魂魄碎裂的声音吗?敢承认你掌心的红纹正在蔓延吗?
我死死盯着他脖颈上的血痕,脑海中闪过这些年的片段:雷啸天在战场上突然失控的狂性,凤清羽那双偶尔变成竖瞳的眼睛,还有我自己每次动用皇权时,太阳穴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原来那些被称为帝王之相的异兆,竟是诅咒的前兆。
先帝赐她毒酒那天,萧鸿的声音突然轻了下去,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她穿着你最喜欢的石榴红宫装,抱着你小时候的虎头鞋,一滴泪都没掉。她说告诉阿烬,娘去寻春天了他的眼泪终于滚落,砸在锁链上碎成八瓣,可你呢?我的好皇侄,你踩着兄弟们的尸骨坐上龙椅,不就是为了查明真相吗?现在真相就在你面前,你却像先帝一样懦弱!
虎符从掌心滑落,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我俯身捡起它时,看见自己的掌心已满是血洞,鲜血顺着虎符的纹路蜿蜒而下,在猛虎眼中凝结成两颗猩红的泪。原来母亲不是死于战乱,而是被我最敬爱的父皇亲手毒杀。原来那些被载入史册的,全是用人命堆砌的谎言。
把他看好了。我转身走向铁门,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蛮牛想要搀扶,被我挥手挡开。走到门口时,萧鸿突然在身后喊道:下个月初一,噬魂之夜!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何要背叛你!
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所有疯狂的嘶吼都锁进黑暗。我站在长廊里,看着掌心那道正在愈合的伤口,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雪夜。母亲将我藏在衣柜里,用发簪在我掌心刻下奇怪的符文,她说:阿烬要做勇敢的小狮子,守住自己的心。
陛下?墨尘捡起地上的宗卷,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需要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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