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策马离了青溪县衙,马蹄踏碎暮色里的青石板,溅起的碎石子撞在巷口的老砖墙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沈辞站在衙署二楼的了望台上,指尖捏着那枚刻着“沈”字的玉佩,裂痕在月光下像一道凝住的伤疤。苏清鸢捧着刚温好的桂花酿上楼时,正见他望着赵武远去的方向出神,眉峰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冷意 。
“夜里风凉,怎么不多穿件衣裳?”苏清鸢将瓷壶递到他手边,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沈辞接过瓷壶,却没有饮,只是低头看着壶身上细密的冰裂纹:“李丞相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赵武此去,怕是要经过三道关卡。”他顿了顿,转身看向苏清鸢,眼底的腹黑与算计藏在温柔的表象下,“我让赵武故意绕路走西郊的落马坡,那里是李丞相安插在京郊的暗哨据点,若他们按捺不住动手,正好能坐实‘私设暗哨、意图截杀信使’的罪名 。”
苏清鸢握着衣袖的指尖微微一紧,她虽早知晓沈辞行事周密,却未想过他会主动将赵武置于险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沈辞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贴着她微凉的后背轻轻摩挲:“赵武是我当年从沈家旧部里挑出的死士,身手与心智都是顶尖。我在他的行囊里放了假的账本副本,真迹早已被我缝在贴身的衣袍夹层中 。”他低头,在苏清鸢耳边轻声道,“李丞相若截到假账本,定会以为我们手中证据不足,反而会放松警惕;若他不动手,赵武便能顺利将密信交给长公主,我们也能摸清他在京郊的布防规律 。”
苏清鸢靠在他怀中,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那颗为复仇与护她而跳动的心,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筹谋。她抬手抚上沈辞的脸颊,指尖触到他下颌处新生的胡茬:“你早已算好了所有退路,对吗?”沈辞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在这官场中,若不把退路算到极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不能让你和沈家的冤屈,再拖下去 。”
两人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丫丫抱着一个绣绷,跌跌撞撞地跑上楼,小脸涨得通红:“沈大人、苏姑娘,方才我在衙署门口的老槐树下,捡到一个布包,里面是这个 。”她摊开手心,露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黑鹰,边缘刻着极小的“李”字 。
沈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接过令牌,指尖在黑鹰的纹路处反复摩挲——这是李丞相暗中培养的死士组织“黑鹰卫”的令牌。他将令牌凑到鼻尖轻嗅,闻到一丝淡淡的苦杏仁味:“令牌上涂了追踪香,只要带着它,黑鹰卫就能精准定位目标 。”他转头看向苏清鸢,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李丞相倒是心急,我们刚在当铺拿到密信,他就派人找上门来了 。”
苏清鸢看着那枚令牌,忽然想起白天在王掌柜当铺里,王掌柜提到“黑鹰卫每月都会来青溪县收取孝敬”。她抬头看向沈辞:“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枚令牌,混入黑鹰卫的据点 。”沈辞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将令牌递给赵武留下的副手林风:“你即刻带着令牌,去城南的‘悦来客栈’,找一个穿灰布长衫、左脸有刀疤的人。按我教你的暗语与他对接,就说‘王掌柜让来送这个月的账目’ 。”
林风领命离去后,苏清鸢不解地问道:“你为何确定林风能顺利混入?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沈辞走到案前,铺开一张青溪县的舆图,用朱砂笔在“悦来客栈”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王掌柜的密信里提到,黑鹰卫在青溪县的接头人是‘刀疤脸’,此人贪财好色,且从未见过王掌柜的贴身亲信。林风早年在江湖上混过,擅长伪装,再加上这枚令牌和我编好的暗语,定能取信于他 。”他顿了顿,指尖在舆图上的“落马坡”与“悦来客栈”之间画了一条线,“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李丞相以为,我们的注意力全在京城的密信上,忽略了青溪县的黑鹰卫据点 。”
夜半时分,林风悄悄回到衙署,身后跟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脸上沾着泥土,眼神里满是恐惧 。“沈大人,这是‘刀疤脸’身边的小厮,名叫小石头。我按您的吩咐,用十两银子收买了他,他知道黑鹰卫在青溪县的所有据点 。”林风说着,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了过去 。
沈辞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十几个小圆圈,每个圆圈旁边都写着地名:“悦来客栈后院柴房”“城东破庙”“西郊乱葬岗”……小石头怯生生地开口:“沈大人,刀疤脸他们明日要去乱葬岗,将一批‘货’运出城。我偷听到他们说,这批‘货’是要送给京城来的大人物 。”
沈辞的眼神一凛,他转头看向苏清鸢:“看来李丞相不仅想截杀赵武,还在暗中转移罪证。明日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绣品行会的人,去城东破庙盯着,那里是黑鹰卫存放账目的地方;我带着林风去西郊乱葬岗,查探这批‘货’的底细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苏清鸢:“这把匕首淬了麻药,若遇到危险,你只需划破对方的皮肤,半个时辰内他便会浑身无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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