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彪几乎是趴在马背上回到青石镇的。夜里赶路不比白天,除了官道平整一些,普通路上有坑洼,马匹有时深一脚浅一脚,速度慢了许多,他人也提心吊胆。待他远远望见陈府那高耸的院墙时,东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胯下的马儿累得浑身湿透,嘴角挂着白沫,不停地打着响鼻。
他踉跄着敲开侧门,管家立刻将他引到了陈大户的卧房。
陈大户几乎又是一夜未眠,腿上虽然包了药,但还是被一阵阵的疼痛和心中燃烧的恨火折磨得他形销骨立,眼窝深陷。
见到陈彪回来,陈德福浑浊的眼睛里立刻爆发出急切的光芒,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怎么样?见到郑二当家了?他怎么说?”
陈彪噗通一声跪在床前,气喘吁吁地回话:“老爷,见到了!小的见到了郑二当家!他把银子收下了,也答应下山了!他说……他说让您准备好酒菜,等他凯旋归来再来府上讨杯酒喝!”他没敢提郑魁那粗鄙的原话,但意思传达得清清楚楚。
“喝他马^O^^O^,他最好是与沈良玉那小子同归于尽”,陈德福被二龙山抢了一次,心里对郑魁这个二当家自然也是有恨意。
“哼,希望明天能带来好消息。陈彪,你明天一早就扮成买红薯的贫民去槐树村买点红薯,去打听情况。”陈大户脸上涌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和快意,仿佛腿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二龙山的悍匪冲进槐树村,看到沈良玉在乱刀下血肉模糊,看到他那几个美娇娘在匪徒的淫笑中挣扎,看到沈良玉临死反扑,一刀砍死了郑魁……
“你办得好!”陈大户喘着粗气,从枕边摸出一块约莫一两重的碎银子,扔给陈彪,“赏你的!下去歇着吧,管好你的嘴,你去二龙山报信的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谢老爷赏!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陈彪接过银子,觉得一路的辛苦和惊吓顿时觉得值了,连忙磕了个头,躬身退了出去。
就在陈彪回到青石镇的同时,远在百里外的二龙山上,天色还未亮透,山寨里已经躁动起来。
二当家“黑豹”郑魁站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他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晚上打家劫舍的标配),腰挎一口鬼头大刀,满脸横肉地站在灰蒙蒙的晨光中更显狰狞。他面前站着五个小头目,以及他们身后四十五名精悍的喽啰,个个眼神凶戾,带着一股子亡命之徒的气息。
“都听好了!”郑魁声音沙哑却充满煞气,“这次下山,目标就是青石镇十八里外的槐树村!肥羊很肥,有粮,有钱,还有漂亮娘们儿!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手脚麻利点!”
他进行最后的安排:“你们四十五个,把家伙贴身藏好,现在立刻摸黑下山!进了官道就分开,三五成群走,别他娘的扎堆惹眼!天黑之前,必须赶到槐树村附近的山林里与老子汇合!等老子命令行事!”
喽啰们高声应诺。他们携带的钢刀为了便于隐藏,都是在各地铁匠铺订制的,长度都只有一尺五寸左右,虽然不如长刀劈砍威力大,但近身搏杀、捅刺却是足够阴狠。
“你们五个,”郑魁点了点那五个小头目,“跟老子骑马,在马背上放好晚上用的火把!”旁边早有喽啰牵过六匹健马,每匹马的鞍袋旁都捆着十支用松脂浸透的、易燃耐烧的松木火把。这是为夜间行动和制造混乱准备的。
“出发!”
随着郑魁一声令下,四十五名步行的喽啰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迅速没入下山的小径,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郑魁则带着五个小头目,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沿着另一条稍好走些的山路,朝着青石镇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嘚嘚,扬起一路尘土。他们要赶在下午抵达,亲自去探一探虚实。
六骑一路未停,只在途中休息了半个时辰,让马匹吃草喝水,终于在下午申时(3-4点)赶到了青石镇外。他们牵着马匹分成两人一组行走,郑魁带着一个机灵点的小头目,拿出一件长袍套身上,扮作行商模样,走进了镇子。
镇子里关于槐树村红薯的议论果然不少。随便在茶摊坐下,就能听到贫苦百姓在念叨槐树村的红薯如何好吃顶饱,如何便宜,甚至有人盘算着明天再去买些。郑魁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心中信了七八分。
他们没在镇上多停留,很快出镇,按照打听来的方向,并沿途留下自己二龙山特有的指路标记。然后六人骑马来到了距离槐树村约五里外的一片密林。这里位置隐蔽,站在高处又能远远望见槐树村的轮廓。
郑魁示意停下,对两个名叫王麻子和李狗蛋的小头目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村里走一趟,买几斤那劳什子红薯回来。仔细看看村里的路怎么走,房子怎么分布,特别是那个沈良玉家的青砖瓦房在哪儿!机灵点,别露了马脚!”
“二当家放心!”王麻子和李狗蛋应了一声,将短刀藏在怀里,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套上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薄单衣。便装作普通村民的样子,朝着槐树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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