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吐槽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且赶尽杀绝。陈默连在心里骂它的力气都没了,因为系统说的,就是他刚才想的。
“闭嘴,我知道。”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回书房。他需要冷静一下,思考明天朝会可能面临的局面。
果然,第二天朝会,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来。
申阳高坐王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红光,仿佛河南国真的在他的英明领导下走向了富强。他先是照本宣科地夸奖了一番“与汉通商”带来的“大好局面”,把府库那点微薄进项吹得天花乱坠,然后把陈默叫出班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是一通猛夸。
“默客卿虽年少,然胸有沟壑,通晓经济之道,实乃我河南国之栋梁!”申阳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激情,“前些时日,国内些许琐事,想必让客卿受了委屈。今日,本王在此言明,凡有利于我河南国富强之策,本王必鼎力支持!望众卿以默客卿为楷模,同心协力,共渡时艰!”
陈默低着头,听着这通鬼话,感觉脸上像有蚂蚁在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两侧那刀子般的目光。武官队列里,以熊启为首,那些将领们个个面色铁青,鼻子里哼出的冷气几乎能结成冰。尤其是熊启,那双眼睛阴鸷地盯着他,仿佛在说:小子,靠溜须拍马、资敌求荣得来的赏赐,拿得稳吗?
文官那边,以公孙忌为首,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眼神里的算计和嫉妒也毫不掩饰。他们或许不认同熊启的跋扈,但同样瞧不起陈默这种“幸进”之徒,尤其还是靠着他们眼中“奇技淫巧”的商贾之道上位的。
而那些宗室勋贵,如宜阳乡侯之流,则毫不避讳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他们大概觉得,申阳越是这样捧杀陈默,这小子就死得越快。
陈默全程眼观鼻,鼻观心,机械地谢恩,说着“臣惶恐”、“大王谬赞”、“皆赖大王英明”之类的套话。他心里明镜似的:申阳这番表演,一来是继续安抚他,二来也是做给汉使和楚使看的,显示他河南国“政局稳定”、“上下同心”,企图在夹缝中再多争取一点喘息时间。而他陈默,就是这场表演中最显眼、也最脆弱的道具。
朝会就在这种表面一团和气、底下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结束了。退朝时,没人上来跟陈默道贺,大家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绕着他走。只有公孙忌路过他身边时,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客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好自为之。”
这不知道是提醒还是警告的话,让陈默心里更添了一层堵。
回到客卿府,看着昨日收起来的那些赏赐,陈默只觉得无比讽刺。这哪是什么功劳的证明,这分明是催命的符咒,是把他钉在耻辱柱上的钉子。他用这些赏赐,能去救出被冤枉的仓曹李三吗?能去打通被阻断的水渠吗?能去查清军粮账目吗?
都不能。
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他,他所有的努力,在这个畸形的体系里,最终只兑换成了这些冰冷的、无用的奢侈品,和一大堆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敌人。
“楷模?栋梁?”陈默自嘲地笑了笑,“是专门吸引火力的靶子才对吧。”
他走到院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赏赐带来的短暂虚幻感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清醒和无力。他知道,短暂的“平稳”期恐怕要结束了。申阳的赏赐和嘉奖,像在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冷水,只会激起更剧烈的爆炸。
下一次危机,恐怕很快就会到来。而且,来势会更加凶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着这点“饿不死人”的微小成果,然后等着那口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扣过来的黑锅。
这王赏赐的,哪里是金银珠宝,分明是通往下一场死亡的特快车票。而他,还得微笑着,亲手把这张车票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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