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过锡林郭勒草原的边防公路时,风里的气息彻底染上了草原的辽阔——不再是喀什古城的沙枣甜香,而是裹着羊毛暖意的青草气息,像把蒙古包的炊烟揉进了风里。苏晓棠指尖还攥着阿依古丽送的粉色渐变艾德莱斯绸钱包,桑蚕丝的细腻触感未散,兜里的艾德莱斯绸制“山河手工盒”却已透出内蒙古特有的豪迈,两种丝的温度交织,恰好是艾德莱斯绸与即将遇见的蒙古族毡绣最鲜活的呼应。
“你看娜仁其其格奶奶发的毡绣照片,这‘狼图腾毡毯’也太震撼了!”苏晓棠把手机递到江亦辰眼前,屏幕上是一块铺在蒙古包内的毡毯——深灰的羊毛线织出狼的轮廓,银线勾勒的狼眼泛着冷光,周围还织着金色的太阳纹与蓝色的河流纹,像把草原的昼夜都织进了毡里,“娜仁奶奶是‘蒙古族传统毡绣’的第五代传人,她的毡绣针还是她外婆传下来的银质老针,现在整个东乌珠穆沁旗,就她还在用‘羊毛手捻线+古法刺绣’的手艺做毡绣。对了,还有巴图师傅的马头琴木雕,他做的琴头雕得跟真马一样,连马鬃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江亦辰正调试相机,镜头里刚捕捉到一群掠过草原的百灵鸟,翅膀划过绿毯般的草原,与远处的蒙古包轮廓相映。“我联系了锡林郭勒非遗保护中心的那日苏老师,他说娜仁奶奶的‘娜仁毡绣坊’和巴图师傅的‘巴图木雕坊’都在白音敖包嘎查,最近都不好过——娜仁奶奶这边,年轻人嫌毡绣费时间,一天绣不了半尺,萨仁(娜仁奶奶的孙女)宁愿去旗里的超市打工,也不愿学;巴图师傅那边更难,老木雕工具快用坏了,没人会修,订单也越来越少,上个月差点把祖传的刻刀卖了换钱。”他把平板递给苏晓棠,屏幕上是那日苏老师发的照片:娜仁奶奶的毡绣坊里,几匹未绣完的毡毯堆在蒙古包角落,羊毛线散落在地上;巴图师傅的木雕坊更冷清,老旧的木工作台上摆着半截未雕完的马头琴,墙角堆着几捆风干的桦木,看着有些萧瑟。
苏晓棠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摩挲着手机里的狼图腾毡毯照片——她想起泾县的曹师傅、成都的张师傅、西双版纳的玉罕奶奶、喀什的古丽帕夏,都是在传承或生计的困境中差点放弃,又被“守护”的力量拉回来。“我们这次不仅要学毡绣和马头琴木雕,还得帮他们把手艺盘活!”她从行囊里翻出之前准备的“跨界方案”,上面画着“毡绣东巴纸册页”“木雕艾德莱斯绸挂饰”的设计图:纳西族东巴纸做册页内芯,封面裱着狼图腾毡绣,边缘用巴图师傅的木雕做装饰,再用蒙古银饰做扣、林师傅的金漆描东巴文“草原”,“我们把毡绣、马头琴木雕、东巴纸、艾德莱斯绸都结合起来,既能帮两位师傅找新出路,还能呼应之前丽江的东巴纸、新疆的艾德莱斯绸,让‘山河手工盒’的故事更连贯。”
江亦辰笑着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沓之前各地匠人的回信:和叔说要带着最新的东巴纸和东巴文拓片从丽江赶来,还特意学了几句蒙古语;叶师傅寄了十个迷你青瓷配件,说要做“木雕青瓷挂饰”;林师傅寄了新调的“草原金漆”,颜色和毡绣的太阳纹最配;曹师傅寄了二十张洒金宣纸,说“东巴纸配宣纸,再裱毡绣,肯定绝了”;张师傅和张乐乐寄了半匹芙蓉纹蜀锦,说要和毡绣做“锦绣拼贴”;玉罕奶奶和玉喃寄了半匹孔雀纹傣锦,说要和木雕结合做“傣锦木雕底座”;古丽帕夏和阿依古丽寄了半匹冰裂纹艾德莱斯绸,说要做“木雕绸面挂饰”;沈师傅寄了江南丝绸的“云纹布料”,建议做册页的衬里;李婆婆寄了“草原羊剪纸纹样”,说要让陕北剪纸和内蒙古手艺“搭个伴”;哈萨克族毡绣匠人库丽仙也发了消息,说会带着毡绣工具来帮忙,还准备了“羊毛线配色模板”。“你看,大家都在为草原的老手艺出力,我们肯定能帮到娜仁奶奶和巴图师傅。”
汽车抵达白音敖包嘎查时,已近黄昏。草原上的蒙古包冒着袅袅炊烟,奶茶的醇厚香气飘在风里,牧民骑着马从公路旁掠过,马背上的毡毯泛着羊毛的光泽。顺着那日苏老师给的地址,穿过一片开满金莲花的草地,终于看到了“娜仁毡绣坊”的蒙古包——蒙古包的门帘是用蓝色羊毛线织的,上面绣着简单的太阳纹,门帘旁挂着一块木牌,用蒙古文和汉文写着“娜仁毡绣坊”,虽有些褪色,却透着老手艺的庄重。
蒙古包的门帘被轻轻掀开,最先入耳的是“簌簌”的刺绣声——蒙古包内,一个穿着深蓝色蒙古袍的老人正坐在羊毛毡上,手里握着一根银质老针,针尖穿引着深灰色羊毛线,在白色毡布上绣着狼图腾的轮廓。老人头发花白,用红色的头巾包着,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却眼神清亮,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纹样的轮廓线上,手指上还沾着未洗净的羊毛纤维,是毡绣匠人特有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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