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想要快速积累资本,不能只被动等待任务,必须主动出击,防微杜渐,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伍元照深吸一口气,暖阁中馥郁的百合香仿佛都带上了一丝铁锈般的决绝意味。她坐直身体,声音清冷而坚定:“崔嬷嬷,云岫。”
一直侍立在旁、屏气凝神的崔嬷嬷和云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传本宫令,”伍元照的目光扫过两位最信任的心腹,神色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凝重,“即日起,缀锦宫上下,实行宫禁。所有宫人,无本宫手谕或你二人共同准许,不得随意出入宫门。对外,只称六皇子需静养,本宫亦要潜心礼佛,为陛下和皇子祈福。对内,尤其是六皇子身边,必须十二个时辰有人看守,轮班值守,要做到眼不离人,手不离孩。乳母、经张太医亲自查验过的贴身宫女之外,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包括其他低位妃嫔遣来问候的宫人,乃至内务府例行送份例的太监——不得接近皇子三尺之内。皇子所有饮食、衣物、玩物,必须经过银针验毒,并由专人试吃、试穿、试玩半个时辰后,确认无误,方可呈送。若有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哪怕只是一句听起来不太对劲的闲话,无论大小,立即来报,不得有片刻延误,更不得擅自隐瞒!”
她的话语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而寒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崔嬷嬷和云岫跟随她日久,深知这位主子平日里看似温和,但一旦露出此种神色,必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两人心头一凛,连忙齐声应道:“是!娘娘!奴婢(才)遵命!定当竭尽全力,护佑娘娘和皇子周全!”
命令迅速被贯彻执行下去。缀锦宫这座原本因贵妃得宠而门庭若市的宫殿,仿佛一夜之间收敛了所有锋芒,宫门半掩,往来人迹锐减,透出一种外松内紧的肃杀氛围。宫人们行走间都放轻了脚步,交谈也压低了声音,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警惕。六皇子礼贤所居的东配殿,更是被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然而,风暴的降临,往往出其不意。就在伍元照全力戒备,以为对手会从饮食、医药等方面下手时,一场席卷整个宫廷的滔天巨浪,却以一种任何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从另一个方向骤然袭来,其迅猛与酷烈,瞬间改变了后宫的整个格局。
二月底的一日,皇帝礼治心情颇佳,因西北战事暂歇,国库税收亦有好转,便在宫中麟德殿设下小宴,款待几位宗室亲王如韩王、霍王,以及心腹重臣如太尉长孙无忌、尚书右仆射褚遂良等。宴席虽不似大朝会那般隆重,但也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教坊司的舞姬身着彩衣,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水袖翻飞,媚眼如丝。席间众人言笑晏晏,一派君臣和睦的景象。
伍元照作为贵妃,亦在席中。她位置仅次于皇后,与萧淑妃相对。她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宫装,妆容清淡,举止得体,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贵妃气度。她敏锐地注意到,王皇后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殿外,而对面的萧淑妃,则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骄矜,与身旁的命妇谈笑,目光偶尔扫过伍元照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与冷意。
宴至中途,一曲方罢,忽见一个内侍神色匆匆,低着头,快步走到王皇后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王皇后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变化,随即她放下酒杯,起身向御座上的皇帝微微一礼,声音温婉:“陛下,臣妾宫中有些琐事需即刻处理,暂且告退片刻。”
礼治正与长孙无忌讨论着吏部考课之事,闻言并未在意,只挥了挥手:“皇后自去便是。”
王皇后带着贴身宫女悄然退席。殿内歌舞继续,似乎并未因这个小插曲而有任何影响。然而,伍元照却心中微微一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弥漫开来。她注意到,萧淑妃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嘲讽的冷笑。
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宫女压抑的哭泣和劝阻声。下一刻,立政殿的大宫女锦书,竟不顾殿前礼仪,发髻微散,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进殿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御座之前,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恐慌:“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她在宫中突然昏厥过去了!”
“什么?!”
满座皆惊!音乐戛然而止,舞姬们惶恐地停下动作,不知所措地退到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跪地哭泣的锦书身上。方才还一片欢腾的麟德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礼治霍然从龙椅上站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昏厥?方才还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昏厥?可传了太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中宫皇后在宫中宴席间昏厥,这若是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更是严重的宫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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