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见周景兰还在推脱,脸上那点戏谑的笑意瞬间冻结、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屡次拒绝和欺瞒后骤然爆发的阴鸷与愤怒。
他猛地出手,一把狠狠捏住周景兰的下颚,力道之大,让她痛得瞬间蹙紧了眉,眼中不受控制地涌上泪花。
“啊!”
一旁的唐云燕吓得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朱祁镇看也不看,厉声呵斥,那声音如同结了冰碴。
“滚出去!”
唐云燕不敢有片刻迟疑,担忧地看了一眼周景兰,踉跄着退了出去,并紧紧关上了殿门。
内殿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朱祁镇将周景兰猛地向后一推,重重按在床榻之上,他高大的身躯带着骇人的压迫感倾覆下来,脸几乎贴着她的,灼热而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景兰,你当朕是傻子吗?!”
“你和朱祁钰!你们当朕是聋子?是瞎子?!”
他低吼着,眼中是翻涌的怒火与帝王不容侵犯的猜忌。
周景兰心下骇浪滔天,一万个念头在脑中疯狂运转。
他知道了多少?是今日护驾之举引起的怀疑,还是早有察觉?她强迫自己冷静,绝对不能承认!
“万岁爷!”她忍着脸颊的剧痛,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维持清晰,
“嫔妾与郕王殿下,早已没有任何瓜葛!”
朱祁镇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丝毫撒谎的痕迹。他冷笑一声,忽然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那杭选侍呢?她的事,你知不知道?!”
周景兰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几乎要停止跳动!杭泰玲!他怎么会突然提起泰玲?他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是关于那个孩子……还是别的?
巨大的惊恐之下,她反而激发出极致的冷静。她脸上瞬间换上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一丝被触及旧怨的愤懑,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尖锐:
“杭选侍?陛下说的是那个背弃姐妹、攀附郕王的杭泰玲吗?”
她眼中迅速积起水光,混杂着委屈与怨恨,
“臣妾当然知道她!她曾是臣妾在仁寿宫最好的姐妹,可她做了什么?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了郕王青眼,枕下还藏了郕王的玉佩!是她夺走了……夺走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偏过头去,仿佛不堪回首,恨意难平。
她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朱祁镇可能意指的秘密,引导向了当年人尽皆知的玉佩风波和姐妹反目的旧怨上。
朱祁镇审视着她这番情真意切的怨恨,看她那毫不作伪的泪光与愤懑,心中的怀疑竟真的动摇了几分。
朱祁镇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竭力救助杭选侍的孩子?”
周景兰不慌不忙的说辞:“稚子无辜,姐妹一场,嫔妾学过医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说罢抬起头,眼中含泪的看着朱祁镇道:
“万岁爷难道忍心看到一尸两命发生在自己面前吗?”
朱祁镇迟疑了,这确实有道理,难道……她真的因为杭泰玲夺走了朱祁钰而心怀芥蒂,所以与朱祁钰并无私情?一切都是朱祁钰那小子在觊觎?
这个念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帝王的猜忌并未完全消除。他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语气却依旧冰冷:
“哼,就算你与他无事,也难保不是朱祁钰贼心不死,在觊觎你!觊觎朕的女人!”
周景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荒谬至极的讽刺感,几乎要冷笑出声。
贼心不死?觊觎?
明明是你,凭借帝王之尊,强行纳我入宫,拆散姻缘,如今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
但这番话,她死也不能说出口。
在这极致的压抑与讽刺之下,一个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
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辩解的位置,她必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就在朱祁镇以为她会继续哭诉表忠心时,周景兰却忽然抬手,用衣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近乎妖娆又带着几分破罐破摔意味的笑容。
她伸出双臂,猛地环住朱祁镇的脖颈,不等他反应,竟主动仰起头,将温软的唇瓣印上了他的!
朱祁镇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了她的哭泣、她的辩解、她的恐惧,却独独没有预想到如此大胆炽热的回应。
这与他认知中那个时而清冷、时而狡黠、时而柔弱的周景兰截然不同。
这个主动的吻确实是他一直想要的,但是此刻以这种方式,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适!
她的亲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其说是缠绵,不如说是一种反抗,一种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所有真实情绪、夺取主动权的博弈。
朱祁镇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心中涌起的不是情欲,而是一种莫名的烦躁与被冒犯的感觉。
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非但没有勾起他的兴致,反而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方才的怒火,也浇灭了他原本可能有的欲望。
他猛地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毫不怜惜地推搡到一边。
周景兰猝不及防,重重摔落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却咬紧了牙,没有呼痛。
朱祁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的她,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化作一声冰冷的嗤笑,拂袖而去。
殿门哐当一声被甩上。
几乎在同时,唐云燕和如意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看到跌坐在地、鬓发散乱、唇角甚至因方才粗暴的亲吻而微微红肿的周景兰,两人都吓坏了。
“侍长!”
“景兰!”
她们慌忙上前将她扶起。
周景兰借着力道站起身,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冰冷。
她推开她们的手,自己站稳,慢慢抬手,用指尖轻轻擦过唇角,眼神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沉寂的、深不见底的寒凉,随即冷笑道:
“我没事。”
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这一关,她算是险险过了。
但皇帝心中的刺,已然种下。往后的路,只怕是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喜欢嫁朱祁镇,我掀翻大明后宫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嫁朱祁镇,我掀翻大明后宫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